“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娘亲了。”云锦从她怀中挣脱出来,看着她,乌黑透亮的一双眼睛无声的掉着眼泪。
曲黛黛擦着她脸上的泪痕,低声安慰道“云锦和娘亲只是暂时的分别而已,百年以后,云锦就可以见到娘亲了。”
云锦一听到还能再见到娘亲,眼泪也不掉了,眨巴着泪眼问“真的黛黛娘亲不骗我”
她聪慧早熟,可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知道百年到底意味着什么,这百年的光阴又有多漫长。
“真的,百年以后,云锦就能见到她了。云锦虽看不到娘亲,但娘亲时时刻刻都在看着云锦,所以云锦要好好的,不要让娘亲担心。”曲黛黛捏了捏她的脸颊。
小姑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全身上下瘦巴巴的,没有几两肉,只有脸颊圆鼓鼓的,捏起来跟面团儿似的。
“嗯,云锦好好的,不会让娘亲担心。”小姑娘重重地点着脑袋,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腿上,坐得端端正正。
她刚哭过,眼睛又红又肿,眸子水洗过一般的清澈,声音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还有隐隐的抽气声。
曲黛黛打开抽屉,取出一罐蜂蜜,兑了点水,递给云锦“喝点。”
“谢谢黛黛娘亲。”云锦双手捧着杯子,将脸埋进杯子里,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眼睛一亮,“甜的”
小姑娘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喝了一口甜甜的蜂蜜水,就把伤心事抛在脑后,这会儿脸上堆满高兴的神色,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的。
曲黛黛的目光落在云锦的手上。
她抱云锦时就已经察觉,小姑娘太过瘦弱,骨头有些硌人,定是长期的营养不良,身体没能好好长。她的双手也布满各种细小的伤痕,有些是近日新添的,有些年岁已久,留下了疤,多半是干活时留下的。
母亲长期重病,身边只有一个云锦,云锦小小年纪就要担起照顾她的重任,可想而知,这个小姑娘到底吃了多少苦。
曲黛黛等她喝完蜂蜜水,将她抱进怀里,从抽屉里取出一盒药膏。跟了花九箫太久,耳目濡染的,也养成了随身携带药物的习惯。
曲黛黛打开药盒,登时一股药香扑面而来。
云锦的鼻子不由得吸了一下,好奇地嗅着空气里的香气,乖乖地坐在她怀中,一双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芒,专注地盯着她手中的药盒。
曲黛黛握着她的手,指尖沾着药膏,涂抹在那些伤口上。
新添的伤口沾了药膏,难免有些疼。云锦的手下意识地缩了缩,却一句痛呼也没有,安安静静的任曲黛黛动作,乖得像只小绵羊。
曲黛黛涂抹的这处伤口,从外形来看,应该是擦伤。小姑娘力气小,带着一个重病的成年人到处跑,难免会磕着碰着。
这处擦伤极为严重,伤口参差不齐,表面的皮肤被坚硬的地面剐去一层,只留下鲜红的血肉,又因是手腕这个部位,被袖子遮着,不轻易察觉。
伤口处已经有化脓的趋势,看着都疼,小姑娘居然一句也没提,连哼唧一声都没有。
“黛黛娘亲,我不疼。”一只微凉的小手抚上她的眉心,轻轻将她眉心皱着的地方抹开。
曲黛黛抬起眸子,对上云锦的目光。
云锦小声道“黛黛娘亲别皱着眉头。”
在她的心底,皱眉代表不开心,她的娘亲大部分时间都是皱着眉头的,所以,她知道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曲黛黛收起药盒,轻声问“云锦今年多大了”
“我五岁了。”云锦乖乖地回道。
“五岁就这么懂事了。”曲黛黛叹道。她五岁的时候,还只知道玩泥巴。
“娘亲说,云锦不比别家的孩子,要早点懂事。”云锦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表情正经严肃。
曲黛黛被她逗乐了,忍不住笑了一声。她伸出手臂,将云锦揽进怀里,端起桌子上的糕点,递到她面前,好奇地问“云锦的爹爹呢”
“爹爹”云锦听到这个称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耷拉下来,顿了顿,垂下眸子,声音小小的,“娘亲说,云锦没有爹爹。云锦的爹爹是个坏男人,这样的坏男人,不配做云锦的爹爹。”
曲黛黛听到这个答案,着实有些惊讶,小孩子又懂什么是坏男人,这些话估计是她的母亲说的。抛弃妻女,不闻不问,这样的男人,的确不是什么好男人。如果那个男人有心,又怎么会让这对母女流落街头。
曲黛黛打消了帮云锦找回亲爹的想法,她的母亲宁愿将孩子托付给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托付给亲爹,可见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锦早就在眼馋那一盘糕点了,偷偷咽了好几回口水。曲黛黛将糕点递到她手边的瞬间,她有些激动,但还是忍住了,抬起头来,礼貌地问了一句“可以吗”
“吃吧。”曲黛黛的眼神软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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