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果然是他啊。兰格面无表情地盯着瓶子里的满天星――它们非常好看,小小的一束不惹眼也不夺目,但是却非常舒适。
这间小木屋确实不只有兰格一个人知道,还有另一个人,一个兰格知道却从未见过的人存在。
他总是避免与兰格见面,避免与他交谈,但是却固执的通过一些小小的举动证明自己的存在――就像这些孜孜不倦出现的花朵一般。
他们在多久前相遇来着兰格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某一天,突然意识到另一个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基地。但是他却罕见地没有因为领地的入侵而恼怒。
或许是因为对方异常乖巧,像个透明人一样从不露面,从不惹麻烦,只是安静地欣赏兰格的画。所以兰格才会默许对方偶尔光临这里。
他喜欢画画,兰格可以感觉到对方对他的画作的痴迷。他喜欢对方的理解和赞赏,但是他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将这种喜爱付诸现实。
好吧,或许他知道对方和他一样不正常――他看到了兰格画作之下的那些扭曲的叫嚣着的欲望,并为之感动,为之倾心不已。
他一定会做点什么,做点什么让心中的情感迸发出来以避免自我因负担过重而破碎。
他确实作了什么,但却是兰格最厌恶的一种――他把兰格也扯进去了,他擅自使用了兰格的画,这是兰格最讨厌的地方。
并且他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真想...杀了他。
“足够了,探员先生。”兰格叹了口气,揉揉发胀的眼睛,随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这张照片似乎标志着这场审讯到此便再无进展了。
兰格在这之后不论对面的侧写师怎么威逼利诱,都只用充满阴霾的眼睛沉默地看着他,一副绝对不会合作的模样。
而戈登在看到对方眼中流露的厌恶和倦怠时也明白对方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
兰格比他们快了一步,或者不止一步。
他已经知道一切了。
“他不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戈登结束了这场审讯,推门而出。“但是他一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他知道凶手是谁。”
“他对我们很不满,他对我们的敌意很大,他挑衅我们并且想看着我们变得焦虑。”霍奇皱眉。
“他看到受害者的尸体眼中只有好奇和感兴趣而没有怜悯或者同情,他一直盯着那些照片,细细观察它们,但是正常人会在看到尸体时下意识移开目光。”
“或许他是凶手的同伙他们是搭档他们一起为了某种艺术实施犯罪活动”摩根开口。
“不...他不是凶手,他对此事一无所知。”戈登摇头,“他推测出了我们的侧写,但是却对此不屑一顾。他很生气,他觉得我们完全理解错了他的画。”
“并且他之后一直在努力克制什么,他的愤怒,焦虑,以及...恐惧。”霍奇回忆着刚刚兰格的表现,“他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吗瑞德。”
“呃,我觉得他以前更危险一点。”瑞德从文件堆里抬头,开始回忆记忆中丹尼尔的形象。
黑发的少年冷漠地看着一只被车撞到的猫惨死在马路边上,看着它奄奄一息看着它垂死挣扎,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应――既不感到悲伤也不感到兴奋。
“为什么你不送它去兽医那里”瑞德站在他旁边看着那只死去多时的猫。
“为什么要送它去那里呢它一定会死的。”黑发少年抬头仰视他,瑞德发现对方蜜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散发出浅淡的金色。
“所有都是会死的,早晚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说着,突然兀自笑了一声。
“没有人会可怜你的,斯潘塞。”他低声笑着,笑声让瑞德心底发寒,“城市...真正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伪善的同情,它只想要...”
只想要什么呢瑞德不记得了,他良好的记忆在这时突然出了毛病,不论他如何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那句话的结尾。
但是这不重要,瑞德摇摇头将那些问题从脑海中清除,“我认识的丹尼尔缺少正常的情感,很少会显露出正常的同情心。他非常警觉,时刻提防着周围的所有人,睡觉时也充满警惕。而且他热衷于一些危险的事情――比如从三楼翻窗,在高犯罪率地区游荡之类的。”
“没有犯罪记录”
“没有。”瑞德摇摇头,“我只知道他经常彻夜不归,但是却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但不管他做了什么,至少他没有被抓住过。”
“听起来他有很多秘密。”jj皱着眉“但是我们几乎没办法让他开口,他似乎对一切都无所谓。”
不管是可能会被告上法庭还是长时期拘留,兰格都只是无所谓地点点头,笑着说没问题。他似乎变成了一座坚实的堡垒,bau找不到可乘之机。
他们需要快兰格一步,在他前面率先找到能够瓦解他防御的东西,能够让他大吃一惊惊慌失措的东西。
一些在他意料之外的东西。
“bau擅长挖掘秘密,”霍奇看着百无聊赖坐在审讯室内的人,“瑞德,你准备好了吗”
“我随时都整备好了。”瑞德点点头,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