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奏原名迹部奏,是现迹部集团当家迹部一郎的亲妹妹。迹部一郎对妹妹宠溺早在很多年前就在上流社会中传开了,敢动迹部一郎儿子迹部景吾的人有很多,敢动高桥一家的一个巴掌数得来。
这一去,就是三四天。
最初第一个二十四小时过去的时候,金木还能用迹部家座机打电话给永近,露着笑容向英报告在新家的生活。他还认识了迹部景吾,和惠令奈同性相斥的大少爷。
然后在第二个二十四小时过去的时候,事情变得奇怪起来。
最先察觉的是心思细腻的惠令奈还有自幼观察力强的迹部景吾。他们都明显地看着金木变得焦躁不安,手指抽搐,时不时忍不住用牙齿紧咬指关节,哪怕出血了也不松口。
询问之下,金木还能说“没事”。
可是两人都不信,暗中观察着他。
果不其然,在第三天,问题爆发了。
金木在早餐时间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而当高桥奏打开门,她一个健步上前劈手夺下金木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水果刀。
“你在干什么!”她喝道。
金木没有理会她。或者说,他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根本听不见。
“…英…”
金木研仿佛回到了那个雪夜,看到原本并不存在的尸体、看到鲜红、看到漆黑一片。
――全部都是他的罪孽。
头晕目眩的感觉一次又一次攻克着他的大脑。他跪在那里,左眼被库因克贯穿的洞不停流出血,融化膝盖前的白色。
不能失去意识…至少…至少多看几眼英……
英…英…英英英英英英英英英英英!!!!!!
“不要离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男孩崩溃地蹲在地上尖叫,双手不顾疼痛拉扯着头发。用力到高桥奏心惊胆战,觉得下一刻他就要把头皮拽下来露出血淋淋的精神世界。
“研!冷静下来!”她抓住两只纤细的手腕,感受它们的震动,害怕失去某个人的恐惧感直达她内心深处,勾起旧时不美好的回忆,说话的嘴唇都在颤抖,“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永近君,别怕…别怕。”
第一天的时候是周日,永近能全天给金木打电话。因为他还小,没有手机,只有家里的座机。
第二天金木打电话给永近家,却一直都在占线。
永近英良被一群黑西装“请”到了迹部家。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心理医生。
他没有害怕,也没有责怪金木。
他是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金木。”
金发的孩子一步一步走进房间里,勉强勾起笑容,他自信没有人能看出下面隐藏的难过。
“别怕。”他伸出手去拥抱,“我会陪着你的。”
明眼可见,那双宛如死之结晶的黑灰瞳眸转向永近英良的刹那,被「生的意识」燃亮,光华流转,眼泪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嚎啕大哭。
金木研,外表七岁内心十九,因昨夜精神过于紧绷,像个孩子一样哭完就累到睡着了,此时头枕好友大腿,紧紧攥着好友的衣服不撒手。
“永近君,关于金木君精神混乱的事情,你有头绪吗”心理医生问道。蓄了老长的胡须,永近手痒痒想把它打个结。
“没问题…关于这个,其实我希望伯母也听一下。”
迹部家会客室中,高桥奏和迹部一郎并排坐,表情都不轻松。七岁有心理问题,这个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永近搓揉金木黑色的发尾,略长的头发碎碎地散在脖子上,反衬皮肤越发苍白,年幼的孩子把手覆盖上去,温暖那一片冰冷。
“金木的母亲有暴力倾向。”他轻声道,好似不想吵醒睡梦中的小兔子,“每一次浅冈家的伯母去他们家要钱之后,金木的母亲都会殴打金木。”
“她教育金木即使承受伤害也不要伤害他人,所以金木一直都沉默着。”
“我带金木回家的时候,我妈妈发现了金木的伤口,将金木母亲告了家暴。”
“告诉给金木听他的母亲过劳死是假的,伯母她在被告的时候自杀了。所以金木的监护权交给了浅冈家。”
心理医生记录的笔顿住,问,“在他人生一片黑暗的时候,是永近君对他伸出了手吧”
永近点头,过于聪慧和敏感让他比同龄人成熟,笑容显得无可奈何,“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全身上下都在说自己好孤独,我没有办法对他视而不见。更何况认识之后我发现,金木真的很可爱,是个好朋友。”
医生的诊断是“依赖性人格”。
“严重明了来说,如果没有了永近君,金木君会死。”心理医生说,“他的精神会崩溃。因为他把永近君当做自己活着的理由。活着的理由没有了,像今早那样过激自杀还是轻的。”
“这……”高桥奏震惊地张大嘴巴。
她想到金木今早的模样,不知说什么好,手扶着额头,难以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要承受这么多
她用力捶自己的大腿,母性的不忍使她控制不住地落泪。
迹部一郎搂住妹妹的肩膀安抚她。
“是我的错,前天晚上用完电话忘记把话筒挂回去了,所以他才没能联络得上我。”永近歉意地说。
“另外,”心理医生指了指金木没有抓住衣服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会有时候控制不住抽搐,那是手受到长时间折磨之后,在焦虑时的精神反射。”
“怎么会这样……”高桥奏趴在兄长的肩头低泣。
这些事情没有人向金木提起过。
他醒过来又是新的一天,而英一直陪在他身边。
“呐,研,我给你和永近君买了手机,这样你们以后联络就不用这么麻烦了。”高桥奏笑道。
摆在两个人面前的是一黑一黄的两部目前比较先进的翻盖手机,金木有点发愣。
“…谢谢。”他小幅度勾起嘴角,笑眯起眼将泛出来的泪光憋回去,“谢谢…妈妈。”
奏心中长叹一声,抱住这个令人心疼的孩子。
“谢谢伯母。”永近发自内心地说。也许金木这七年人生受的苦,就是为了现在幸运地遇到这户人家。他们都是真正的好人,不会因为金木心理状况而抛弃他。
“那我要黑…”“我要黑的!”
永近眼疾手快把黑色那一台抓在手里,眼巴巴瞅着金木。
虽然颜色选定是按照各自发色来的,但永近已经受够金木用黑色把自己淹没的样子了。
“金木看着黄色的就会想到我,所以金木用黄色的吧!我也会在用它的时候一直想着金木的!”
…什么呀,像告白一样……
金木整个人跟从蒸笼里新鲜出炉一样红彤彤,拿起剩下一台黄色的。
“那…那好吧。”
高桥奏:“……”
完全没有勉强!这听话的小媳妇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我的新儿子要嫁了吗!
看出点苗头的奏一脚踹开兄长书房的门。
“奏…你已经为人父母了,稍微淑女一点。”迹部一郎头疼揉揉太阳穴。
“我有事要拜托你。”奏开门见山,“你给我想办法让永近家的人到集团里来工作。”这是肯定句。
“理由”
“…未来结婚的嫁妆”
v
“叩叩”
“请进。”
房门被推开,惠令奈和南还有迹部景吾三个人探出头。
“研…你的身体还好吗”南关切地问。
后面一个傲娇一个冰山通通闷骚着。
但金木感觉到了来自「家人」的关怀。
“我已经没事了,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他说。
“…永近,你稍微出来一下。”惠令奈突然开口,金木有些担忧地看看好友,永近毫无负担地跟着惠令奈出去了。
“理由妈妈没有告诉我,但是看你在这里我姑且也能猜到点了。”惠令奈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永近,“把研交给你,如果让我听到研因此受伤了的话……”
威胁,绝对是威胁!!
金毛兔炸开毛,干笑,“我和金木可是要成为一生好兄弟的人!”
拐角路过兼偷听的高桥奏:“……”
停、停一下!你们还小啊啊啊啊啊――这可是私定终身!!
“我有点好奇,小野桑和金木应该认识不到一周为什么这么维护他我也很开心金木能够摆脱以前的生活,可我实在想不通一户不缺孩子的有钱人家到底图什么才收养金木呢”永近挠着脸颊,表情是笑,眼睛里半点暖意的情绪都没有。
“…他是妈妈带回来的,我怎么知道她想什么。”惠令奈毫不犹豫丢锅。
她在推开房门进去之前,小小声又说了一句。
“可能因为他跟以前的我很像吧。”
永近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
“真是个别扭的人。”
永近调整一下神色,跟在惠令奈后面进了房间,高声呼叫着另外一只兔子。
高桥奏:“……”
让冷静温柔的假象飞升去吧!!现在七八九岁的小孩都是人精吗!
就连看起来很乖的惠令奈跟阳光灿烂的永近君全部都是切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