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话题一直在游征的假释申请上。
白俊飞拍了一掌喇叭泄愤,“那群人前头拿了好处应得好好的,后面又说查得严没办法,把钱都给退回来了。妈的孙子!”
甘砂咬着下唇,手指不停敲着窗沿,“第一次没通过,第二次申请恐怕会卡得更紧,得给他找个有力的担保人。”
“担保人又要与本案无关,又要有固定工作和收入,”白俊飞泄气道,“以我们现在的身份上哪找。”
道理和规矩摆在面前,最难的一步是遵守又突破。
车厢充斥单调的胎噪声。
白俊飞手臂忽然被人抓住,劲力很大,方向盘似跟着微幅转动。
“你去找游征的妈妈,”甘砂声音同样有力,“就跟她说要找一个可靠的担保人。”
“找谁”
甘砂松手,“她会懂的。”
白俊飞说:“阿姨交友圈简单,要认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何必等三年。”
“你去就是。”
白俊飞分心瞪她,可没什么效果,甘砂一副成竹在胸的神秘模样。
“她这几年很少在村里,也没出国,不知道联不联系得上。”白俊飞叹气,“你知道的,yoyo一直不肯见她,她也怄气上了。说句难听的,我感觉他们母子关系好像挺淡的……不过儿子长那么大,阿姨的心态还年轻,两个人早就互相独立,也不算太奇怪吧。”
评价一个中年单身女人心态年轻,难免会让人发散思维,想到犄角旮旯的地方去。如果这话出自村里的妇女之口,可信度又增大一点,不至于空穴来风。
甘砂狐疑着,“你是不是还知道点什么”
白俊飞面无表情,“没有啊,道听途说,没亲眼见到。”
“哪门哪道”
“村口小卖部的谁家大婶大妈……说有人开车送阿姨回来,款式过时但保养良好的小汽车,”白俊飞兀自笑了声,“这年头还开那种车的有几个人,你说巧不巧”
甘砂莫名心口一滞,像家丑外扬的尴尬,“别瞎猜。”
“你也想到了是吧,”白俊飞亢奋起来,“世界怎么会那么小。”
“把消息传达,其他不要管。”甘砂臭着一张脸,“三年来余瑛舍卒保车不追究那批珠宝的下落, ‘金色太阳’估计早填饱了那个缺口,齐烨也不让我插手核心 ‘生意’,我现在这点 ‘资本’对两边没任何吸引力。游征不出来,这僵局不知道怎么破。”
至于如何破局,甘砂和白俊飞默契地没有延伸。
几天后,白俊飞风风火火闯进“百亩仓库”的办公室,手指抖颤,一脸震惊。
“有人去给yoyo做担保了,我觉得这事稳,yoyo他妈妈果真和……”
甘砂眼皮子一撩,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她把碍事的一绺鬓发撩到耳背,继续在一个废弃茶托盘里磨匕首,神情专注,不容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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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入会面室到坐下,游征目光一直停在男人脸上。对面中年男人的面容不太真切,不知是隔着玻璃,还是面孔过于陌生。
男人两条胳膊搁桌面,双手交握,姿态轻松。他拿下亲情电话,示意游征照做。
游征犹豫着贴到耳边。
“记不记得我是谁”电子设备加重了他的沧桑。
“没齿难忘。”游征往玻璃墙倾身,将厌嫌的眼神送得更近。
纵然当年风华正茂,光阴也没饶过这个男人,皱纹成为脸上丰碑性的存在。
段华池淡笑,“看来十八岁摔的跟头对你刻骨铭心。”
游征手指骨节泛白,“拜你所赐。”
段华池掠了一眼他背后,空间密闭,戒备森严,“十年过去,没想到在这么个地方跟你碰面,实在让我意外。”
搁在桌面的手也攥紧,游征死盯着这个刽子手,“我跟你似乎没什么旧情可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