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幼萝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的话总是有其中道理,既不明说,那她也没必要继续问。
方才姚氏身边那丫头的话,他也听了个明白,这内院的小把戏,自是入不了他的眼,不过这谢幼萝,到底是嫩了些。
“三爷说的在理。”
裴珩道,“不要轻易地便相信一个人。”
谢幼萝望着他,他大概是受尽了老天爷的偏爱,不仅有权有地位,还给了这样一张好看的脸,虽然这张脸总是没见笑过的,“也包括三爷吗”
裴珩有些意外,像是被她问住,顿了会,才扯了下唇角,“包括我。”
谢幼萝继续问,“三爷是好人么”
裴珩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的脸色突然地变得不太好,眉间微紧,这不是他第一次听人问自己这个问题了,他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准确地说应当是一个未经人事,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若不是因着裴荀死前的话,这些鸡毛蒜皮皮子的事,是连他眼都入不得的,许是自己帮了她几次,叫她觉得自己是个好脾气的人,裴珩指尖摩挲着,没说话,转了身,直接离开了。
谢幼萝想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我是得寸进尺了,竟在他面前问出这样的话。”谢幼萝喃喃自语般,“也是没个分寸。”
碧云凑过来,“三爷脾气总是这样古怪,姑娘不必多想,比起旁的人,三爷待姑娘已是客气不少了。”
谢幼萝笑笑,他对自己这般,亦不过是凭了裴荀的面子。
“姑娘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处置盛嬷嬷吧,今日之事,必少不了她的。“
这也确实一桩事,不过也好办。
回去后,盛嬷嬷已经跪在了院子里。
姚氏那边的事她也听说了,前后一连着,便知道是怎么个回事了,她是一时糊涂,竟做了姚氏的内应差点害了谢幼萝。
瞧见她进来,盛嬷嬷哭着道,“姑娘,是老身糊涂了。”
谢幼萝面上一冷,心更冷,对盛嬷嬷她是已经失望透了的,“盛嬷嬷,我从前是真当你如亲人一般的。”
“老身晓得,姑娘听老身解释,二夫人说只要把您调开,老身就有机会找出您上次换的银子,您没了银子,是哪儿也去不成了,老身也没想到,二夫人那头竟是设了陷阱等着姑娘。”
谢幼萝转过身去,没想到她这几个底子都叫盛嬷嬷给那姚氏一一交代清楚了,问道,“你不想叫我离开侯府,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呢”
盛嬷嬷便是有私心,也断不会真告诉谢幼萝的,哪怕是这档口上,只听她道,“自然是为了姑娘,您离开了侯府,该怎么过日子没钱没生计,怎么活呀。”
谢幼萝是彻底寒了心,盛嬷嬷的心思她岂会不知,之前与自己说的那一番话里,字字句句离不开裴荀,就是她留下,也是为了裴荀,她试探着,“嫁个男人总是不难的,若是如此,嬷嬷还担心么”
盛嬷嬷瞪大了眼睛,“姑娘不可,不可,四爷为您做到了如此地步,您怎么就说离开就离开呢”
谢幼萝摇着头,她望着这四周的院墙,喉咙微微发酸,几乎是吼出来的,“难不成你是要叫我在这小小院子里为他守着过一生么”
碧云从未见过说话这样大声的谢幼萝,她过去扶着谢幼萝的手臂,没好气的对盛嬷嬷道,“姑娘与四爷已经和离了,嬷嬷,你要明白,姑娘是自由的,应当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依着你的意思,为四爷守身如玉。”
谢幼萝伏在碧云肩头,抽了抽鼻子,语气坚定道,“嬷嬷,有些事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想想吧,今日之事我不追究了,不过这院子也不需要你了。”
盛嬷嬷看着谢幼萝走进屋,那扇门在她面前合上,她趴在地上良久,终是起身离开了。
谢幼萝躺在榻上,没有睡,似是在发呆,这般模样,是从外头回来一直到现在,都快天黑了。
碧云远远看着,在她眼里,谢幼萝是个可怜人,若是未嫁进来,在尚书府,总比现在过得好不是,想到这,碧云过去蹲在塌前,问道,“姑娘离开侯府,怎么不回赵府呢”
听说那日赵夫人带谢幼萝来侯府,对她可是好了。
在外人眼里,赵家总是算谢幼萝的娘家人的。
谢幼萝却是苦笑。
碧云不晓得她从前那些事,有些不明所以。
对碧云,她总是信着的,这丫头打从到她身边,是真真切切为着她好,便在旧主子跟前,也是看她的脸色做事,以她为主。
她翻过身,趴在榻上,将赵家的事与碧云前后说了一通。
碧云闻言,开嘴就骂,“原以为二夫人已是够恶毒了,不想这赵家更是狠毒,真是好不要脸皮子,姑娘,往后呀,您去哪,碧云就去哪,咱俩一起,总饿不死的。”
谢幼萝原本心底还有些沉重,这会听她一言一语的,当即笑出了声,“成成成,带上你。”她叹气,如今是明面上得罪了姚氏的,趁着她这会元气大伤的空,还是早些离开才行,于是吩咐碧云收拾东西,“我们怕是今晚就得走了。”
碧云不蠢,今天闹出那样的事,明儿二夫人定会找茬子的。
她点点头,正要去收拾,外边有人敲着门。
碧云赶忙起身,门一开,竟是三爷身边的侍从白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