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破口大骂:“逆贼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妥协的”
少女笑了一声,本来冰封的眉目像是春水破冰一样,泄露出一丝笑意:“逆贼”
“我乃太祖第十四代孙,出身皇族,是李氏公主,所谓当今的天子也不过只是一个家臣而已,只不过犯上作乱才活到今日,到底谁才是乱臣贼子”
那人“呸”了一声:“不过只是一个公主,还要妄想做男人才能做的事,要杀我就赶快杀,果然是一幅妇人之仁的心肠。”
她丝毫没有动怒,反而凑近到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却让他脸色惨白,再也不敢出口反驳:“我也十分好奇妇人心肠到底和男人的有什么不同,如果你想知道,我便挖出你母亲妻子的肚肠,再与你儿子的摆到一起,到时带到你面前,好好比较。”
他咬着牙,几乎要呕出一口血:“你放了他们。”
“那就看你听不听话了,”少女微微一笑。
那人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说出了一个地方。
少女点了点头,却见她手腕一翻,当场一剑穿喉。血点溅在了她的脸上,为她姣好的容貌带来了一丝诡异,却又有一种残酷的美丽。
她忽然想起来,当年她第一次在牢房中见到兰成蹊的时候,他也是脸上被溅了血滴。
这是十七岁的李稚蝉。
她身后的韩问上前,递给了她一块丝帕。
如今韩问已经十九岁,长高了许多,李稚蝉只到他的下颚处。他已经褪去了少年时的秀丽,慢慢开始有了男人的棱角深沉,虽然眼角依旧往上挑去,却不再带有媚色,反而看上去英秀隽美。
论谁看着他,都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太监。
李稚蝉接过了丝帕,将血点抹掉:“听见了吗”
他点了点头。
“把他的家人带出京城,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她指了指那人的尸体,最后看了一眼。
为了不让兰成蹊起疑,他只能死。
她不能事事依靠他,也是时候她有自己的秘密了。
韩问向她弯了弯腰:“是,殿下。”
他的声音并不低沉,反而透着一种少年般的清亮,温润如水。
韩问是先一步离开地牢的。
李稚蝉来到了兰成蹊的庭院,在外面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一道低沉的声音:“进来。”
房间里面白烟缭绕,带着兰花的清香,仿佛兰成蹊就快要在里面得道拜仙了。
他躺在软榻上,看着她过来,招了招手。她像一只被驯服的小兽一样来到他的面前,动作乖巧,没有一丝迟疑。她跪坐在软榻下面,抬头看着他。
兰成蹊将手放在她的头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人杀了吗”
她握住他的手,捧在脸边,蹭了蹭:“杀了。”
兰成蹊点了点头。
李稚蝉仰头望着这个男人。他今年已经三十了,岁月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他依旧像二十七岁那样高高在上,不可触碰,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他的手指近乎爱怜地在她的脸上摸了摸,低低夸了一声:“好孩子。”
说罢,他将李稚蝉拉了上去,让她坐在美人榻的边上,细细端详着她的眉目:“殿下也终于长大了。”
李稚蝉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作答。
“不知道殿下还记不记得当年的誓言”他执起李稚蝉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让她忽然一下就想起了三年前的晚宴,他也是这种力道亲在她的嘴角的。
李稚蝉偏了偏头,认真地看着他:“先生请说。”
“若是殿下为皇,可愿意在后宫为先生留一席位,让我日日与殿下相见,夜夜相对”他微微一笑,将李稚蝉拉得近了一些,两个人几乎快要碰到:“殿下想必不会希望微臣一人独守空房吧”
李稚蝉也同样笑了,将脸靠过去,轻轻在兰成蹊的嘴角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一点就过,呢喃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过去的三年中,他们之间的暧昧波涛汹涌,却藏匿在一层看得清说不破的薄膜之下。这种你来我往的暗昧更是不足为奇,两个人仿佛都乐在其中。
兰成蹊揽过李稚蝉,在她的颈窝处埋下了脑袋,轻轻闻了一口少女芬芳清甜的气息,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从远处看过去,他们就像是一对相恋的爱人,肩颈交缠,如同一柱并蒂莲,共同生长,不能分开。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谁都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身影站在外面。
韩问在窗外看着他们,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