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那是谁。
那个黑影手指一动,一道火光在油灯上应声而亮,照出了那个人苍白隽美的脸。
韩问。
他的脸色比兰成蹊的好不到哪里去,身上还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李稚蝉走到他的身边,举起油灯,细细端详着他,而与此同时,韩问也正在看着她。
兰成蹊留下来的吻痕都已经化成了青青紫紫的痕迹,在她的领口露了出来,而韩问知道那是什么。
“任务完成了吗”她没有坐下去,反而继续站着,仿佛不知情地一样展现着她身上的吻痕。
“奴才幸不辱命。”韩问低下头。
两个人之间很久都没有声音,寂静无声,只听见外面鸟雀扑棱翅膀的声音。
直到李稚蝉听见一声轻轻的啜泣。
她将韩问的下巴用手指抬了起来,借着油灯的光看着他泪流满面的脸庞。
韩问生得英秀,哭起来也十分好看,在她看来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姿态。
当然,这只是韩问在她面前的模样。
李稚蝉背后的他如同一头恶虎,凶神恶煞。
她轻轻地搂住他,让他把头埋在自己怀中。
韩问颤抖着身子,伸出双臂环绕住她的身子,哽咽道:“对不起殿下,对不起,奴才也不想哭的,对不起”
他哭得泣不成声,眼睫毛都被眼泪打湿,看起来可怜又乖巧。
“殿下,对不起”
李稚蝉抱着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今天晚上便是李稚蝉准备要攻入皇城的一夜。
她换上了戎装,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
镜子里面的少女生了一幅素丽温婉的面容,眼神却肃杀冰冷,提着一把利剑,仿佛一头即将破出牢笼的野兽。
韩问站在她的身后,也一身铠甲,腰间垮着一把弯刀。那把刀看起来早已见血多时,散发着一股森森寒气。
他同样也看着铜镜中的她:“殿下”
李稚蝉闻声回头。
“是时候了。”
她点了点头,带上头盔,走出了宰相府大门。
赵启瑞等武将正等在门外,带着一队军马。附近的左邻右舍像是感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各个紧闭门户。看见是李稚蝉出来了,他诧异地抬了抬眉毛:“宰相大人呢”
“大人昨夜被贼人暗伤,如今身体抱恙,恐怕今夜攻不了城了,不过大人下旨,令殿下掌管军队,带兵上阵。”
韩问的声音清亮,在这被火把染红的夜空下传出了很远。
李稚蝉举起了兰成蹊素不离身的玉佩。
赵启瑞不屑:“我要见宰相大人。”
他后面的一个侍卫叫了起来:“不过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哪里能统领千军万马,还是回家嫁人生孩子吧。”
不少士兵窃窃私语,军心已有一些动摇。
这时李稚蝉终于说话了:“你说的可当真”
那个侍卫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那是当然,女人怎么可能当皇帝,怎么可能成大事”
韩问丝毫没有动怒,看着李稚蝉,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
“既然如此”李稚蝉微微笑了笑,清丽的容貌让那个侍卫恍了恍,“那你就去死吧。”
剑光一闪,众人只看见那个侍卫的脑袋滚落在地。
他连眼睛都还没来得及闭上。
“谁还有什么质疑”她提着滴着血的剑,依旧带着笑,慢条斯理地问到。
赵启瑞看了她一眼。
“赵将军,”她走了上前,将剑收回剑鞘,“你是一个聪明人,待我登上大位之后,兰成蹊能给你的,我也可以一样不落地给你。”
“荣华富贵,封妻荫子,你想要的,都能从我这里得到。”
赵启瑞自从她砍下那个侍卫的脑袋后便沉默不语,如今他看着她,带上了头盔,缓缓点了点头:“殿下不要失约。”
李稚蝉露出了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微笑:“自然。”
她跨上马,便看见韩问走到了自己前面:“殿下”
一身戎装的少女看着高大的少年,没有说话。
“奴才祝殿下旗开得胜,一马当先,”他温柔地看着她,目光缱绻,“还有”
“如果奴才这一次不能活着回来,还请殿下记住我。”
李稚蝉点了点头,执起他的手,在上面亲了亲:“再见,韩问。”
他笑了笑:“再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