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 乐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情形——
虽然为了防止有人闯入这种奇怪的情况,她穿了一件单衣在泡温泉,毕竟她还不很习惯赤-身裸-体地泡水,尤其是如今露天的环境, 总让她毫无安全感。
但单衣是穿了, 里头的绷带可没继续系着。
此刻被人从水里捞起,那件白色单衣便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严丝合缝地显露出她的曲线……自然也包括某处脖子以下的部位。
乐宁咬了咬唇, 条件反射的抬手挡在自己的胸前。
倒是陆宛祯有一刹那地疑惑——
这起伏的弧度,是不是太平缓了一些
她不会真的把一个胸前肉有些松, 稍有些发福的郎君, 给认成了小娘子吧
瞧见陆宛祯的神情颇有些一言难尽,乐宁在那一瞬间竟然出乎意料的与她的脑电波同步了:
“殿下这是什么眼神”
陆宛祯抬头看着天空,顺势松开了原先拉着她的手, 薄唇动了动,半晌冒出一句:
“乐郎平日里也莫要只晓得待在灶房里, 出门松松筋骨,倒也于身子有益。”
乐宁:“……”
她震惊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半点赘肉的腰身, 又看了看自己虽不算瘦, 但因为长期需要抬一些较沉的鼎,故而稍有些肌肉弧度的胳膊。
最后,乐宁用一种难以置信地语调问陆宛祯:“殿下是觉着我胖”
“我哪里胖了”
陆宛祯:如果你真是个男人,那你的胸就有点儿胖了。
她咳了咳,视线不经意地从乐宁的胸前扫过, 而后挪开,同她说道:“乐郎误会,我并无此意。”
乐宁:你没有才怪!
她敏锐地感觉到陆宛祯的目光从自己的胸前扫过,原先渐渐有不和谐走向的剧情瞬间被掰了过来,乐宁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身为一个a罩杯的女人,穿着男装的时候,胸前的肉被人认为是略胖的肉肉,这到底是对自己身份掩藏的太好的庆幸,还是身为一个女人的悲哀
她沉默了。
后来往温泉池子旁边一个小屋去换衣服时,乐宁决定跟这位殿下冷战,为了自己身为女人的尊严!
将身上湿润的单衣剥离,头发以干布围好,乐宁按照往常那般裹好胸,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大跨步走了些距离,她不知想到什么,步伐又顿住了。
既然某位殿下嘲笑她胖,那她倒要看看,那人是不是长着八块腹肌加人鱼线。
打定主意的乐宁折返了方向,往池子边再次走去。
就在她即将穿过迷雾,瞧见最边上那人的身影时,陆宛祯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来:
“怎么如今乐郎去而复返,是改主意了,想送上门来,让我摸回去”
乐宁现在有点不喜欢别人会武功而自己不会的感觉了。
就像是愚人节被捉弄之后,自己想要反击,却发现只能被对方吓,而自己毫无还手之力,这感觉太糟糕了。
她咬了咬唇,低骂了一句流氓,转身走了。
绕过那些山石的时候,乐宁瞧见了上头随意搭着的红色外衣,显然是陆宛祯平日穿的常服外套,那衣服只勾着假山石凸出的一角,在乐宁路过的时候有缓缓滑落的趋势,而地上正有水花。
乐宁先前是不晓得有个换衣服的地儿,才将衣服随手搭在石头上的,下摆还不小心被地面上地水给泡到,如今穿回去总有些不大舒服,她随手替陆宛祯捞了捞,想想又觉得不大方便,于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帮你是可以,但我还是有点生气的”。
说完,她自顾自地替陆宛祯把换下的衣服抱起来,往方才换衣裳的那小屋子走去。
乐宁寻了根干净的横柱,想将衣裳搭上去,结果刚放上去,不知是否平衡没掌握好,衣裳纷纷打滑下落,原先被她抱着的时候整整齐齐的衣服,在她松手之后就接二连三地滑落。
乐宁抓得住外衣,抓不住里衣,最后没了法子,只能整个人往前一压,用自己的力气将那些衣物勉强压在跟前的横柱上,而后开口喊人:
“殿下!”
没反应。
她又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反应。
乐宁保持着奇怪的姿势,浑身有些不好使劲儿,她最后有些压不住了,只能扯着嗓子喊:
“陆!宛!祯!”
陆宛祯当然听见了,她也是穿着最里的单衣在泡池子,因着有武功的好处,她起身后不必似乐宁那般狼狈。
稍稍散了些内力,贴着她身子的单衣面儿上就蒸腾出一层薄薄的水汽,原先贴着身子的衣裳,随着她行走的动作,下摆变得有些飘逸。
陆宛祯走到那小屋子门口,登时瞧见里头有个捞自己衣服捞不住的人儿,听见身后有人走近的动静,乐宁忍不住偏了偏脑袋:
“帮个忙,我……”
话还没说完,她因为身子稍稍卸了些力气,就有衣物从那堆里头往下掉,乐宁回头手忙脚乱的开始捞,却一件都没捞着,最后只能徒劳地抓住一件雪色的柔滑绸缎。
她讪讪地回头看陆宛祯:“方才路过瞧见你衣裳要掉进水里,本想着帮你放到这里头,结果没稳住……就变成这样了。”
陆宛祯挑了下眉头,目光里带了几分无奈:“无妨,这套我不穿了。”
好吧。
乐宁想,果然自己暂时无法摆脱红旗下生长、乐于助人的好习惯。
她清了清嗓子,将手头摸到的那片丝绸般的布料扯起来,想随手挂到旁边再离开,结果那绸布竟然特别长,她捞了好半天都没捞起来,这布料还格外奇特,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乐宁不记得郎君们的衣裳里何时有这么块布存在了……
她越捞,心中越是颤颤。
这绸缎要是换成普通的布料,是不是跟自己用来裹胸的那个……很像呢
乐宁捞了四五下之后还没捞到底,忽然停了动作,一松手,假装无事发生过。
然而抬眼却发现陆宛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怎么,不继续了”陆宛祯问。
乐宁面上维持着镇定,半晌挤出一个笑容来:“殿下既说这套是需换洗的,那我便不再费劲了。”
陆宛祯唇角却慢慢扬起一个弧度,近乎邪恶。
乐宁被她看的有些坐立难安,低着头试图往外走,却被陆宛祯挡在了去路上,乐宁往左迈,陆宛祯就往左闪,乐宁往右,她也跟着往右——
最终,乐宁停住不动了,有些着急地抬头看她:
“殿下!”
“方才不还直呼我名讳么,现在倒是又喊殿下了”陆宛祯的嗓音里带着笑意,仿佛觉着逗弄她是件格外有趣的事情,本就有些奇特的音质在染了笑意之后,竟有种难言的迷人味道,顺着乐宁的耳道一路往里落,将她的耳朵里里外外都染上酥—麻。
乐宁不自在地抬手揉了揉耳朵,无意探究陆宛祯的秘密,声调放低了稍许,将姿态压低许多,含着无奈开口:“殿下莫要再捉弄我了。”
陆宛祯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半晌后偏了偏脑袋,凑到乐宁的耳边,也刻意压低了嗓音,那声音如流淌的低音弦,在乐宁的耳边缓缓奏响:
“并非捉弄你,只是——如今你知晓我最大的秘密,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乐宁耳廓都有些发红,面上却依然装傻:“我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陆宛祯瞧了她半晌,而后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是么”她说,“那我们就聊回先前的话题,既然你都对我上—下其—手了,那么我礼尚往来——”
说着,陆宛祯就抬手圈住了乐宁的腰,一手顺着她的腰线缓缓往上挪动。
乐宁哪儿同人有过这种接触,当即就感觉被陆宛祯掌心碰到的地方都擦出火来了,她腰身闪躲,一边后退一边抬手去推陆宛祯:
“殿、殿下自重……”
但是都没用。
乐宁自觉是个力能扛鼎的糙姑娘,谁料跟陆宛祯这武功外挂相比,还差得远,她怎么都躲不开,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痒,对方眼见着就要逡巡到自己的禁区,乐宁面红耳赤地警告她:“陆宛祯!你、你再这样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