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认知, 让鹿晴心口又甜又涩, 她睫毛上挂着泪, 模样委屈得不行,抽噎问道:“不是已经讨厌我了吗为什么还要给我送伞……”
薄夜里抿着唇, 微凉的指腹擦过她眼角, 声音叹息一般:“我也想知道。”
鹿晴:“什么”
“没什么。”他错开视线,眼底有难以察觉的薄红,暗淡的灯光下并不明显。
雨势凶猛,浪潮卷起阵阵呼啸。
薄夜里望了眼不平静的海面,对她说:“走吧,送你回去。”
也不知是气他那日的绝情,还是气自己不争气的心跳,鹿晴别过脸,拒绝道:“没事,等会儿雨小点了我自己回去, 不用麻烦你。”
白生生的小脸紧绷着,一副倔强模样。
薄夜里沉了脸:“雨不会小,你打算一直坐到天亮”
“那也无所谓。”鹿晴蜷着手指, 声音显得底气不足。
盯着她看了半晌,薄夜里忽然起身,故意说:“那我走了。”
鹿晴立马慌了,哪知,抬头却对上一双笑意缱绻的眼,她这才意识到, 薄夜里在戏弄她,顿时羞恼:“喂!”
真可爱,伪装一戳就破。
薄夜里弯起唇角,低低地笑。
极富磁性的嗓音,挠得人耳朵发痒,鹿晴不自在地错开视线,片刻后,余光里多了少年宽阔的背脊。
“上来。”他蹲在她面前,偏头说。
鹿晴有些傻眼,声音卡在喉咙里,半晌才挤出:“你…什么啊”
薄夜里:“雨太大,走路你鞋子会湿。”
鹿晴这才注意到,他裤脚全是水,断了线的珍珠般,滴滴答答往下坠。
再往候船室外一望,并未瞧见他家的轿车。
她顿时明白过来,惊得呼吸一滞:“你走过来的”
“嗯。”很淡的语气,像是说着再寻常不过的事,“也不远。”
车在半道上打滑,爆了胎,他怕和她错过,便没等,直接跑着过来。
“这不是距离的问题,淋雨容易感冒不说,还可能患上风湿。而且…这儿离我家很远……”鹿晴望着前方的车站,“这么大雨,巴士一般都停运,垄断嘛,司机很任性的。”
薄夜里把伞递给她,结束这一话题:“上来撑着,给我指路。”
鹿晴望了眼他的后背,脸颊发热,她还是拒绝:“不了,我自己走。”
她起身打算绕开他,腿窝猝不及防被他勾住,身体陡然失了平衡,直接扑倒在他背上。
少年清冽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鹿晴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抓好。”前面的人偏头,提醒了句。
风吹得很冷,她却浑身炙热,难为情地揪住他肩头的一角衬衫,仍在坚持:“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拒绝的话像是从来都传不进他耳里,薄夜里颠了颠胳膊,让她趴得更稳些,然后捉了她手,让她搂着自己脖子。
“伞。”他淡淡提醒。
鹿晴低低地“嗯”一声,僵硬地撑开了那柄伞。
伞面将两人牢牢笼罩,像是圈出一片独属于他们的空间。
凌乱的呼吸交织在暴雨的轰鸣声中,谁也察觉不到谁的脸红。
“往哪边”走出候船室百米远,薄夜里站在路口问。
鹿晴指了指右面,不安地问:“你累不累”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不累。”
“要不…我还是……”她又要说那种话。
被他不客气地打断:“我说了,不累。”
“那…那好吧……”
鹿晴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与他隔开几寸距离,毕竟是夏季,都穿得单薄,加上沾了雨水,贴在他背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体温、他呼吸的起伏,羞得她不敢呼吸。
感觉到她的远离,薄夜里脚步微顿,没说什么,只是又颠了颠手臂,鹿晴便摇摇晃晃地趴了回去。
“薄夜里……”考完试又赶了那么久的路,困倦后知后觉袭来,鹿晴揉了揉眼睛,声音变得绵软,“你原谅我了”
沉默片刻,他说:“我没有怪过你。”
他只是不开心……
很不开心……
“那你不理我。”
鹿晴觉得委屈,忍不住偷偷掐了他一下,又舍不得太用力,这在薄夜里眼中,就像小兔子生气跺脚似的,可爱得不行。
他垂下眼眸,声音柔得不像样子:“以后不会了。”
毕竟,每次说出决绝的话,煎熬的都是他。
压在心口的沉重总算挪开,鹿晴放松下来,声音更轻:“那我还能来找你吗”
“嗯。”他顿了顿,补了句,“但是明天不行。”
“为什么”
“考了试,明天在家好好休息。”
短暂的紧张消散,鹿晴舒了口气,她打着哈欠,快要撑不住眼皮,嘴里嘟囔:“那我后天来找你……”
薄夜里盯着脚边的月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