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在塞班的最后一晚,天龙的众人们聚在一起,举行了曲水流觞赋诗会――不对,是海滩烧烤派对。
庄麟面对此情此景,感慨万千。
庄麟:“你还记得吗,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你家的烧烤派对上。”
关澜:“记得,你两只眼睛好像长在天上,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庄麟:……
这个脸打的,有点疼。
关澜:“不过后来慢慢地越来越懂事了,进步很大。”
庄麟更郁闷了。关澜总是用这种高中班主任面对宠爱学生的语气跟他说话。我一点也不懂事!你要是能看到我脑子里那些不懂事的念头,说不定会吓得跳到海里游泳回国!
要怎么才能切换到正确的身份模式中呢连脱衣服都不行!
庄麟觉得这个事情要尽早,在“朋友区”停留太久,容易陷入进退不得的悲剧境地。
庄麟深觉自己这相思之苦来得太晚。自己今年要是十七岁,那还纠结个屁,肯定二两酒下肚借酒装疯直接推门把人办了,明天怎么办那是明天的事。然而二十四岁的他,顶多在脑子里意淫一下过过瘾,不得不考虑明天。
派对渐渐进行到了载歌载舞的高`潮,班卓琴的声音顺着海风飘过来。关澜小酌了两杯,感觉脑中涌上了一些仿若飘在云端的轻柔倦意,就回了房间。
他前脚进了房间,庄麟后脚就跟着他进来了。
关澜:“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多玩会儿了吗”
庄麟:“没什么意思。”
关澜打趣:“年轻人,怎么心态这么老。”
庄麟:“又都不熟,有什么劲。”
关澜:“谁跟谁也不是天生就熟的,这不正好是个熟起来的好机会么”
庄麟:“我跟你不一样――你是社交型,喜欢人多喜欢热闹;我是独处型,跟不熟的人说话,浑身难受。”
关澜:“好吧,那我进屋了,你独处吧。”
庄麟:“又不是说你。跟你说话,越久越开心。”
关澜看着他黑亮的眼睛,莫名感觉心尖上酥了一下。
关澜:“你这是一句好歌词,赶紧记下来。”
庄麟:“哪里用记。这种话,我心里还有很多,要不要先给你来十句听听”
关澜:“别了,你好好攒着吧,争取攒成一首歌。不要浪费在我这里了。”
庄麟:“你想听我唱歌吗”
关澜:“什么”
庄麟:“高级酒店就是不一样,房间里还有钢琴。我突然想唱,你要听吗”
关澜:“好吧,趁着听你唱歌还不用买门票。”
庄麟:“算是那天你给我唱歌的回礼吧,虽然不是我自己写的,但这一首我没在网上发过,也没给别人唱过,勉强算打平了吧。况且你说我半土不洋,我可是记到现在――好歹要让你看看我洋气的样子。”
许多年以后,关澜仍然记得那天塞班岛上的月光,和那个在月光下为他弹琴的青年。
“quand il me prend dans ses bras
qu\'ll me parle tout bas
je vois la vie en rose”
那是一首老歌,《玫瑰人生》。法语自带一股醇厚的性`感,庄麟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两个调,竟是别样的温柔。
当我拥他入怀,他在我耳畔低语,我看到了玫瑰色的人生。
这首歌,庄麟从没唱给别人听过,却练习过无数次。从少年时代开始,在一个个带着玫瑰色怀想的夜晚,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校正发音,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雕琢演奏,带着他对爱情隐秘的浪漫幻想,为了有朝一日,把这首歌唱给爱人听。
异国的月色下,他毫无准备,也准备了许多年。
“when you kiss me, heaven sighs
and though i close my eyes
i see la vie en rose
give your heart and soul to me
and life will aays be
la vie en rose”
将你心与魂灵交予我,我会还你以玫瑰色的人生。
关澜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否则无法解释此时的心跳。
那个唱歌的人,让他莫名地不敢直视,却又让他移不开眼。
他这一生听过许多情歌,这是第一首。
这首歌没有激烈的起伏,只是恋人爱语的倾诉。关澜却觉得,那钢琴键像是直接敲在他的心脏上,每一句词都在撩动他的大动脉,让他的心跳再重一些。
当歌曲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庄麟转过身来与他对视的时候,一切隐秘的心事、悄然的悸动,都袒露在了海风和月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