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天气总是非晴天居多,透着漆黑的室内往外处阴沉的天空看,一点都不清澈的雨水沿着屋子上的漏洞滴在已经吱嘎作响的地板上。
拉倒巷的孩子在伦敦以浑水摸鱼扒窃恶劣闻名,但是连警察都不忍心让自己锃亮的黑皮鞋踏入看起来就有不明味道遍布的拉倒巷,所以孤儿们在拉倒巷通常非常安全,毕竟巷子周围的居民经常施舍自己的垃圾倒在拉倒巷门口,冬季还可以忍耐,一旦到了夏天,巷子里的腐臭味好比是一种另类又让居民们唾弃的象征。
我生活在拉倒巷的第一条路径拐角后直走的一个看起来要瘫倒的屋子里,旁边睡着拉倒巷孩子们的小头目盖瑞以及好伙伴们,门口还斜斜歪歪地倚靠了一群千姿百态赖床的孩子。
恩,没错。我们都是孩子。
我打赌脸上又沾染了地板上的灰尘,可是在非常贫困的情况下,我已经忍受了这些让伦敦街头任何一个西装革履的少爷夫人都作呕的灰尘约莫5个年头。
当时我醒过来就是在拉倒巷门口的那堆垃圾上方,盖瑞他们刚刚扒窃完毕,极速狂奔在垃圾堆里,就像一群冲出栅栏的野马,狂飙在垃圾的原野上。
那个有点飘雪的冬天,小命就差一点交代在了盖瑞的脚下。
然后他让我非常感动地刹住了那双已经脱了底的鞋子,然后惯性使然倒在了垃圾堆里,那双灰色的眼睛还一动不动地瞪着我的方向,里面写满了惊讶错愕。
在他那双大鞋底离我那么进的时候我差一点被熏回了中华人民共和国。
后来我问盖瑞当时他是不是很久没洗过脚了,他打着哈哈一脸痞气地笑,即使脸上的灰尘都盖不住两颊慢慢覆盖的红晕。
“我那么注意卫生的绅士怎么会不洗脚呢”
我斜瞥了他一眼,他一定是以为我想不起来了。
反正后来我被捡回了拉倒巷,作为盖瑞他们的一员活了下去,我没有名字不知道年纪没有地址。
莫名穿越到这个苦命婴儿身上成为一个伦敦黑户的我,没有比和拉倒巷的孩子们一起努力活下去更好的选择了。
“嘿!我们有了一个新成员。”
盖瑞和大家伙一起用老屋子里那根唯一的羊毛毯子裹好了我,那根毛毯的味道我现在还记得是充满酸涩的馊味,我打赌他们很久没有晒过它,而盖瑞他们围着我想给我起名字,而没法说话的我只能睁着我那双也许还算明亮的眼睛控诉他们口中冒出的千奇百怪的名字。
嘿!我有名字......
“要不叫玛丽亚”一个灰色大棉袄的小伙子这样说,顺便还哼唱:“啊啊啊,圣母玛利亚!”
“我看叫安娜很好,街上经常有老太婆的孙女叫安娜,哈哈哈。”
“苏珊!我知道罗尹街上有个金头发的贵族小姐叫苏珊!”
“笨蛋,那是她们家的女仆。”
然后盖瑞敲了他们的脑门。
盖瑞敲定我叫伊芙,因为他看到过伦敦最繁华的一条街上,有一家美丽透光的玩具店里有一个和我一样大小的蓝眼睛洋娃娃,而那家店的招牌上挂着“伊芙”。
“伊芙,伊芙!”盖瑞拥抱我小小的身躯,眼中洋溢的灿烂让他年轻的脸都起了褶子,他用手指在我的肚子上写了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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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的英文受到了惊吓,妈的智障。
跟我念!eve!eve!eve!
而发出的声音是“咿呀,咿呀,咿呀,咦咦咦!”估计是我脸上表情太丰富,这群孩子居然被逗笑了。
可怜的我退化成了婴儿,对自己的名字连否决权都没有。
一晃5年,我觉得我应该6岁左右了,毕竟年纪这种东西不重要,盖瑞说,吃饱饭最重要,于是我舍弃了成人的智商和尊严开始和他们一起偷鸡摸狗起来,今天我们光顾了拉倒巷对面一条街上,鲁斯老爷爷家的面包店。
傍晚时分,等面包房的人都走光了,我和盖瑞偷偷猫着腰进去。
然后盖瑞直接被鲁斯爷爷直接捉住了双手,还按倒在了地上,扑通一声,我听见我们的小头目的痛苦闷哼,他终于老马失蹄了!
而我默默为鲁斯爷爷的身手点了个赞。
“伊芙,跑!”盖瑞恶狠狠地对我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