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那个小小的身子,再从天降到他面前的时候,除了长大了,样貌变了,带给他的那种充满生命活力的冲击,依然没有变。如果是老天把这个精灵又送到他面前来,这一次,他不想再放她溜走,只是,他要用什么法子才拘得住这个给他平淡生命里带来色彩和惊喜的精灵呢
他正在绞尽脑汁苦思着,铃铛儿却吃得差不多了,一声长长满足的叹息声,把他从苦思里拉了出来。
看了看桌上这么多菜,她一个小姑娘家就吃去了大半,想起刚才她说没银子吃饭,顿时又是一阵心疼,责备道:
“看看都饿成什么样了,要是没遇上我,你要怎么办”
刚问完又让他笑了出来,只因立即又看到她露出狡黠的笑容,眼珠子灵动地骨碌转转,这个样子以前他见到过无数次。每次她这副表情,必定是大剌剌的不以为然和狡猾。
果然她笑嘻嘻地说道:“北固哥哥,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白食呢,偶尔试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朱北固就知道她不会说出什么老实的话来,顿时哭笑不得。
然后她又笑嘻嘻地晃荡了一下一双手腕,金铃叮当响,得意地笑道:“而且我还有这个,要是白食吃不成,再不济不就捏两个铃铛付金子嘛。”其实她脖子上还挂着席慕给她的玉牌子,就是找席家票号取银子太麻烦,她可是饿得不行没那功夫。
看看朱北固无奈的笑容,她眼珠子又骨碌骨碌地转了一圈,换上又娇憨又有点献媚的表情撒娇道:“没想到老天就是顾着我这个馋虫,让我大老远就认出北固哥哥来。人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扯着大嗓门吼了一嗓子,结果北固哥哥居然就钻车里走了,唉――”
朱北固抚额笑骂道:“小嘴又胡说八道,什么最后一口气!我开始不就是以为――”
想说以为听错,又立马被她打断了:“哎呀北固哥哥,我当然知道那会儿外面大街上太吵你是听不清楚,我怎么敢以为你是感觉到要被我敲竹杠故意躲着呀,北固哥哥对我这么好,当然不会让我没饭吃不管我对不对所以我想吃白食没吃成,金子也付不成,只好让北固哥哥付银子了。”
还一副很遗憾的表情。
朱北固见这丫头明明得了好还说得挺惋惜的,左右倒都成了自己不是了,看着她撒娇献媚里又带加了几分无赖的猫儿样,觉得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又引来她撅嘴嗔怪抱怨:
“北固哥哥,人家翻了年就十五了,你就别当人家小猫小狗似的,叫人看见了我多不好看呀。”
朱北固指着她哈哈大笑道:“那也先劳你费点神装个大姑娘该有的淑女样出来给我瞧瞧。”
这丫头倏地从凳子上蹦起来,跳到他面前揪住他的大氅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眼睛张得大大的,无限惊讶地感叹道:
“北固哥哥,原来你也有说笑的本领啊!”
朱北固一噎,再度失笑,那丫头眨着无辜的大眼故作愚钝。
拉住她的手哈哈大笑了半天,才停下来认真地盯着她试探地问道:“铃铛儿,你愿不愿意到我家住几天”
铃铛儿没料到他有这一问,定住看他的眼神不是说笑而是很认真的样子。
朱北固又缓缓清晰地补充道:“难得你到京城来,让我带你好好玩几天,还有好多好吃的要带你去尝呢。”
听他这么说,铃铛儿倒觉得推拒的话真是不好了,想想她铃铛儿还有什么怕去面对的,也没什么好躲闪的,好吃好喝怎么不去去就去。
立即一副很高兴欢喜的笑眯眯样子说道:“好啊!”
朱北固悬在嗓子眼上的心终于安稳地落下去,高兴地笑了起来,牵住她就往外走。铃铛儿觉得好笑,京城就在这呢,莫非北固哥哥的郡王府还会跑用得着这么着急。
贴身侍卫一见郡王爷竟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上车,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回府里去的娇客还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对他们这些下属来说,这两者性质是完全不同的。看看郡王爷只顾着笑眯眯地和那姑娘说话,又小心周到地亲自扶着那姑娘上车,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又看看郡王爷没向自己打什么眼色,似乎忘了有他这号人似的,侍卫也不敢问,只是规矩地请示。
朱北固丢了句:“走大街大巷,别走太急,慢慢回府。”
铃铛儿顿时兴高采烈的,这是照顾自己爱看热闹呢,笑嘻嘻道:“北固哥哥真是太好啦。”
朱北固见她笑颜如花,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铃铛儿刚坐定,目光就被车里扶手边上一个色彩斑斓的食盒吸引住,好象刚才还没吃饱似的又双眼放光起来,朱北固一看这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丫头怎么就静下来了顺着望过去,一看见那个食盒,想起是刚才打包的拔丝莲子,有点不悦地皱了皱眉,伸手将食盒拿了过来。
铃铛儿以为他要打开让她吃呢,一双猫眼眨也不眨地巴巴地望着,朱北固伸出另外一只手刮了刮她的鼻头笑道:“馋猫,到我府里有的是好吃的,这都放久了,吃了要坏肚子。”说着掀了帘子递出去给侍卫,说了句:“扔了,占地儿。”
见她眼里带着惋惜,又笑了起来说:“刚吃了那么多,也该让嘴巴歇会,当心嘴皮子没力气说话。”
铃铛儿嗔怪道:“说话是用嘴皮子,吃东西是用牙!”
朱北固哈哈大笑,连连摇头。
外面的侍卫更纳闷了,这食盒才多点大啊,车里坐四个人都还宽敞呢,现在多坐个娇贵的姑娘就占地儿了这拔丝莲子不是才买了要带回去给府里现时最得宠的清姨娘的么,怎么才转个身就说要扔了,怪可惜的,郡王爷这心思就是难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