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在生气。你不愿意留下与我做伴,是因为记恨我离开”
铃铛儿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他紧扣着自己的手上,轻声说:“我曾经记恨过,可是后来想明白了,是我自己太笨,不是北固哥哥的错,北固哥哥离开了,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只是当时我太小,错的是我。”
朱北固迷惑。
她的笑里又带了温柔,一边回忆一边轻轻说道:“那时候我只觉得北固哥哥对我是很好的,可我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也没有人帮我搞清楚。北固哥哥说要走的时候,我心里难过,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难过,我只会傻傻地抓着北固哥哥的衣服不放,我以为只要我紧紧抓着,北固哥哥就会象平时一样,象去爬紫金山时一样,我不愿意走路了,抓抓北固哥哥的衣服,北固哥哥就会抱起我。可是那次却没有,北固哥哥还是走了。后来我想,也许那一次,如果北固哥哥能抱一抱我,我就能明白,为什么我会那么难过。”
朱北固听明白了,自己那样离开她竟会伤心难过,那是对自己有留恋吗这么想着,脸上就爬上了笑意。
可她又说:“但我明白得太晚了,如果当时我能明白自己心里是喜欢北固哥哥的,我就不会让你那样离开了。”
朱北固激动地搂住她,沉沉说道:“怎么会晚,不晚,北固哥哥答应你,再也不离开你可好”
铃铛儿却低低地说:“晚了,北固哥哥,太晚了,我不能留在你身边与你做伴呢,北固哥哥已经有很多伴儿了呀!”
朱北固闻言脸色巨变,拉直她的身子怒道:“为什么不能!莫非因为我已经有了家室你就不愿意了你忘了你说过的,披荆斩刺!上刀山下火海!敢爱敢恨!你都忘记了你说的,胆子不可以太小!我就不信我身边有几个女人就能拦得住你的性子!”
铃铛儿笑着摇头道:“我没忘呢,我怎么会忘和北固哥哥说过的每句话,都一直在我心里记着,从来没有忘记过。在我心里,北固哥哥是很好的,如果时光能够倒退,如果那时北固哥哥也能象现在这般握住我的手,要我在你身边做伴,不管北固哥哥身边有多少女人,我也会如飞蛾扑火一般,愿意扎进这个旋涡里。我记得有句话说的是,情到深处无怨尤,如果我对北固哥哥的感情够深,我又有什么怕的,有什么怨的”
朱北固手上又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手骨,她只是硬生生地忍着吭一声。
他的眼睛瞬间又冷冽刺骨,沉声道:“说到底,你还是记恨我。”
铃铛儿清澈的眼睛坦然地迎上去,直白地说道:“北固哥哥,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记恨,就是真的不记恨。或许我们原本是有缘分的,只是在我不知,而你也不说的情形下错失了。那时我还是懵懂的年纪,如果那时能和北固哥哥一直在一起,以北固哥哥的好,一定会将我的心占得满满的,我也一定会深深地喜欢,再也不愿和你分开。只是我们的情意还未行到深处,你终于还是走了,我也混迹于江湖,见到了更大的世界,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生活,渐渐地发现自己是喜欢那样自由自在的,渐渐地觉得那样的生活才是更适合我的,我就回不了头了。现在的北固哥哥当然还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去深深地喜欢,也没有办法叫自己和你身边的女人去纠缠。我不怕北固哥哥不喜欢我,不疼惜我,只是不愿意交换这种生活罢了。”
朱北固看着她坦然的样子,心里嘲讽道,原来如此,只怪当初自己的犹豫,错过就错过了,再也不能回头。原来自己只当她的孩子,只怕她不懂,却就是因为这样的害怕,让她从自己手心里溜走了。她说,她曾经是喜欢过我的,也可能会更加喜欢我的,如果深深喜欢了我,为了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上刀山下火海,以她的性子,没有什么她是不敢做的。可是我却错失了让她依恋的机会,而如今她已寻到了更喜欢的生活,再也不愿意回头来喜欢我。
该说她无心,该说她寡淡,该说她不念旧情,该说她易变还是该说自己太笨,太不果决,太不会把握时机
错,错,错!这到底又该说是谁的错!
“北固哥哥,让我走吧。”
她又轻声细语,望着她依旧明亮的眼睛,他的手终于松了开来。松开了才发现,那白白细细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目光落在那红红的一圈上,她为什么就不会喊疼是了,她怎么会喊疼,她该知道我心里更疼!
朱北固轻轻侧开头,沉声说:“你走吧。”
腿上的人离了他的怀抱,一身金铃轻轻响了几下,终于走了出去。
外面的侍卫低声喊了声“铃姑娘”。
朱北固冷声道:“让她走。”
那片铃声终于听不见了。
侍卫又听见王爷阴沉的声音吩咐:“跟着她,我要知道她是谁家的闺女。”
侍卫也走了,朱北固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低低地自言自语:“没这么容易就错过的。”
北扈郡王府外,两匹马儿相继绝尘而去。
角落里闪出两个人。主人模样的人低声说:“我回一趟保定,叫地支继续盯着朱北固,你去打发那个尾巴。”
下属模样的人见老大一脸的阴沉,连忙说了句:“是,阁主。”就飞也似地告辞而去。
南宫子冶阴沉沉地自语:“鬼丫头居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