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洪发把事情也想的太简单了,他显然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了阻止何絮离婚对何家人做的那些事情。
他忘了,何絮可没忘,父亲和大哥受到的伤害,即将出栏被毒死的肥猪,还有那一句接一句或恐吓或威胁、恶毒又诛心的话,一桩桩一件件何絮都牢牢记着呢,不把这些在黄洪发的身上付诸实践一遍,她是绝对不会离婚的。
何絮歪着头,神情似嘲讽又像怜悯,“黄洪发呀黄洪发,你怎么说也是马上三十岁的人了,我才发现你这么幼稚呢”
经过昨晚那么一遭死里逃生,现在何絮越是这么轻松的和他说话,黄洪发心里就越毛,“你、你什么意思离婚不是你一直做梦都想的事情吗现在我主动成全你,有什么不好”
“是,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想离婚,不过你的表现让我改变主意了,我忽然发现现在这样也不错,有人挣钱给我们娘仨花,没事还能打你出出气,小日子再美不过如此。”
黄洪发听的脸都白了,难不成这样的日子自己要过一辈子不行,他绝对不要这样,心间一转,要不他跑吧,找个远远的地方重新开始,这女人现在实在是太可怕了。
何絮仿佛会读心术,他这想法一出来在心里还没转几圈呢,就听她道,“你也别想着逃走,因为我会让你比现在痛苦一万倍。”
黄洪发瑟缩一下,干巴巴的否认,“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何絮直直的看向他,“你最好没有,因为,在我还没有对你报复完之前,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来。”说着还神秘兮兮的凑近他,轻声问,“你一定很好奇我的力气和虐你的功夫哪里来的吧。”
因为离得近,何絮可以清晰的看到黄洪发颈侧瞬间立起的汗毛,她也没有等对方回答,自顾自的解释,“因为我、根、本、不、是、何、絮、呀”
一字一顿的给出答案后,何絮还俏皮的冲黄洪发眨眼睛,“那么,你来猜猜我到底是谁呢猜对有奖哦。”
鬼她是恶鬼这是此时黄洪发唯一的想法,他浑身僵硬,呼吸急促,古铜色的脸憋得黑红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出口宣泄,眼里一闭又昏了过去。
最先察觉到黄洪发改变的人是黄父黄母,虽然儿子依旧对他们老两口骂骂咧咧的,但两人还是细心的发现儿媳妇何絮已经很久没有在儿子回家的时候往老宅送孩子了。
单凭这点还不足以说明什么,真正让黄父黄母确定心中猜测的是:儿媳妇整个人大变了样子。
当然,这个大变样不单单指的长相,而是整个人的精气神不一样了,眉宇间的阴霾和消极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整个人笑吟吟的,又重新恢复了姑娘家的鲜活与灵动。
取而代之的,是儿子一天强似一天的沉默和萎靡,黄父黄母看在眼里却没太在乎,对于他们而言,只要儿子好好挣钱养家过日子,心情不心情的老人也不care,只要不打媳妇就行了。
自从八年前黄洪发大闹何家带回了离婚未遂的何絮,出于对连累娘家的愧疚和自暴自弃,之后何絮除非逢年过节或是不得不出席的红白事,几乎不怎么和何家人走动。
期间几次何父何母担心不过上门探望,也在何絮刻意的冷言冷语下被逼退,因为她知道见到父母会忍不住哭忍不住委屈,但那有什么用
除了能让自己的情绪得到一时的宣泄,能让老两口帮不上忙的愧疚减少一丝、让无能为力的难受消除一毫吗不能既然如此,还不如远着些他们,起码见不到人还好受一些。
现在不同了,打蔫了黄洪发,一朝大翻身的何絮再也不用顾虑这些,趁着静静和宁宁放寒假,收拾了大包小包,骑上黄洪发的重型摩托车带着姐弟俩回娘家。
何家村和黄家村是邻村,隔得不算远,要不是土路太颠簸五分钟足矣。
这会儿正是农闲时期,加上气温低,街角巷口少不了一堆乡亲们出来晒太阳。摩托车噪音大,嗡嗡嗡地刚骑进何家村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有些调皮的孩子还新鲜的跟在后面追。
这个年代的摩托车本就稀罕,女人骑着就更稀罕了,有眼尖的妇女已经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是何宝根的闺女何絮,不由惊呼,“自打那次何宝根家出事,就很少见絮丫头,现在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带着孩子回来了,还骑上了摩托车”
边上有清楚何家出事始末的老婶子接腔,“难不成是离了婚”
“唉,她婶子,说不定你猜得对,没见车上还大包小包的,八分是行李。”几个老婆头子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何絮可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会引起村民的热议,她顺着记忆里的路线找到了娘家门口,刚停下车,大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满头花发的老太太,正是何母。
青天白日的,何母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看到闺女站在眼前呢,没等她揉眼睛,来人带着哭腔喊她,“妈”
何母的眼泪顺着声儿就淌下来了,嘴里念念叨叨,“絮絮,真是你妈以为自己做梦呢。”
何絮将姐弟俩抱下车,上前拉住母亲的手,“是我,妈,您闺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