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更换一瞬间,应激障碍续永远。你看、你看,缘一的脸半分也没变。
时光好似倒转四百年,恍若回到初遇的那天。我带着秘书,你佩着刀剑,我有一头羊毛卷,你有一条马尾辫。
午夜邂逅,月色多美。我把你当作今晚的正餐,你把我当成新鲜的刺身。我没意识到你的可怕,你也想象不到我的屑性。
缘一,穿过我的脖颈的你的刀剑,还被你悬挂在你的腰间。而从你刀下脱身的我,早已进化成了史上最强的屑!
你以为历史还会重演吗?我还会逃得那么狼狈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
就算是逃走,我也会大块大块地逃走,而不是小份小份地流窜。这四百年来,我并不是没有进步的鬼!
霎时,仿佛热血漫的主角被逼到绝境,在生死关头终于破而后立、顿悟了打败大魔王的绝招,无惨整只鬼犹如爆发了小宇宙,浑身的气势一变,似乎燃烧起了小强男主的火焰。
鸣女惊呆了,她甚至用手拨开了刘海,单眼睁到最大。讲真,她从未见过无惨大人如此充满男子气概的一面。
带着鸡蛋撞石头……哦不,裹挟着玉石俱焚的魄力,像是要与缘一拼个你死我活!
别说鸣女,就连上弦一二三都屏住了呼吸!
这时,他们才终于意识到“鬼王”这个称呼究竟意味着什么。是气魄、是精神、是勇武,是汇聚了一切体面的象征。
无惨毅然决然地回过头,恶狠狠地抬起手,异化骨骼与肌肉,化作一只紫红色的鬼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
【加油啊!再也不屑的无惨大人!加油啊!】在无惨的高帅时刻,众鬼在心头山呼海啸。
紧接着,他们看到无惨的鬼手冲向自己的脖颈,把自己的头拧了下来!他把自己的头拧了下来!
那无头的身体飞快后撤,几个起落就潇洒地站在大厅最角落处,那片距离缘一最远的地方。
而被留下的无惨的头冷笑一声:“缘一,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头吗?给你又何妨!”
余星弥:……
伊路米手里的钉子掉了,累的头再也转不动了。猗窝座僵硬地站在原地,连带着黑死牟和童磨都忘记分开彼此,居然还傻愣着拥抱在一起。
不提鸣女大脑一片空白,就连五个下弦鬼都无语凝噎。
虽然明知道吐槽会被无惨大人发现,但这一刻所有鬼的思维和想法诡异地统一了。
无惨大人,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用最勇的语气说出最屑的话语?
他要头你就把头给他,你就……你就不会挣扎一下的吗?啊!无惨大人,你在干什么啊无惨大人?!
哪怕你的反抗只是做做样子,也好过一开场就送人头吧!我们十二鬼月也是要面子的啊!
这还没完,无惨作为一名深度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几百年来数度回忆起与缘一的初遇,早已想好了分裂后逃跑、投降后逃跑、假死后逃跑等多种取胜手法。
简言之,只要苟得住,就要继续苟。论骚操作,他无惨绝对不会输!
于是,无限城被锁大厅中的人和鬼看到,无头躯体的创口蠕动着长出一个新头,而被缘一握在手里的头化作肉块,飞快地缠上“他”的胳膊,章鱼似的攀援蔓延。
无惨大笑:“想不到吧,缘一!”
“它会从皮肤渗透你的血管,沿着你的血管侵蚀血肉,再直达心脏!就算你能复活,□□凡胎也抵抗不了天灾的力量!”
恶心吧啦的肉蠕动着攀援,余星弥瞥了一眼,淡定道:“天灾?”
“是呢,天灾。”无惨放松得很,他甚至有闲心解释,“你们鬼杀队何必追杀我呢?把我当做一种天灾不好吗?”
“像暴风、海啸和地震一样,就当自己的亲人死在灾难里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追着我不放呢?”
肉块蠕动着覆盖了余星弥的半张脸,她的表情很淡漠:“如果你自诩为天灾的话,那么,你听过‘’吗?”
她轻笑,随手猛地一甩,就把整条腐肉都抖了下来。再抬脚,一击碾成血沫!
“我可以把你当做天灾,那你就把我当做好了。”余星弥继续道,“你就当自己倒霉遇到了连环杀手,变成了她收藏室中的一个收藏品不好吗?”
“为什么要想尽办法逃跑呢?”
气势陡然上升,斑纹红得耀眼。大马尾无风自动,就连耳饰都飘起了弧度。
余星弥与缘一的同步率霎时调到百分百:“你把生命当成了什么?”
手,握在刀柄上。缓缓拔出的刀刃如同烙铁般赤红。
深呼吸。
力量在血脉中涌动,凶兽在体内被唤醒。她膝盖微微一沉,下一秒消失在原地,再眨眼已袭向无惨的面门。
日之呼吸·四之型·烈日红镜!
刀锋划过,一道深红色的弧形横向斩击。如弦月的弧度,淬着烈日的热度,刀切豆腐般将无惨斜劈成两半。
饶是有无惨作肉盾,也架不住日之呼吸的刚猛,它穿透了无惨的躯体,同时也轰碎了闭合的和室门。
无惨立即舍弃另一半身体,半残的躯壳中瞬间长出无数带着骨钩的触手,一半佯攻缘一,一半扒着和室门逃窜。
许是活命的意志力过于惊人,还真被无惨抓住了罅隙逃窜。
彼时,余星弥回头看了一眼伊路米,此时无声胜有声。
就算没有只言片语,伊路米也懂了她的意思。她是在询问他,若是留他一个呆在众鬼环伺的空间里安全吗?
或许只要他点一下头,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无惨留下来。
但是,伊路米是个标准的揍敌客,他从来不拿即将到手的胜利开玩笑。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可他不想一辈子活在她的保护里,也不想一直被埼玉和齐木比下去。
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想伸出手,稍微够与她并列的那个位置。
伊路米冲余星弥摇摇头。
余星弥顿了一息。很快,她不再犹豫,直接冲向无惨逃窜的方向。与此同时,率先反应过来的猗窝座一跃而起,直接杀向伊路米的后背。
精通武道的上弦三出手,譬如比杨德的全力一击。伊路米不仅要防备上弦,还要防备下弦,这一击能避开不假,可接下来的应对就吃力得紧。
说时迟那时快,余星弥倾身下坠的那秒,大力一扭,以腰带肩、肩膀带手,直接将手中的日轮刀朝后甩出。
它化作了赤红色的长锋,险之又险地擦过伊路米的鬓角,捅穿了猗窝座的咽喉!
日轮刀趋势不减,反向带动猗窝座超后飞去,直线式钉在了高处。血沿着赤红的刀刃滴下,却被高温灼烧发出了滋滋声。
这是饱含愤怒的一击!
就像自己的猎物被别的掠食者盯上了一样,刀刃传达着主人不死不休的愤怒。
该死的!
猗窝座捂住咽喉,感觉血肉的恢复力降到了最低。这赤红的刀刃不同凡响,竟然对鬼的愈合力有破坏作用。
日轮刀一击得手,伊路米压根没趁机逃跑。
确切地说,揍敌客疯起来都不是猫,而是猛虎。奇犽能为了小杰硬杠嵌合蚁,伊路米会为了余星弥硬杠上下弦。
在他们枯燥乏味的生命里,一旦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泉眼,就会不惜一切去争取。
倾尽所有的偏执与韧性,即使是死亡也不能阻止。
伊路米反身一脚将三味踢向鸣女,借势一爪子捅穿了一只下弦鬼的胸膛,再双脚一蹬他的胸口,以最快的速度跃起,俯冲鸣女的后背。
庞大的念量倾泻而出,牢牢护住他的身周。满脑袋的钉子尽数从穴位涌出,他飞快地抓过钉子,接二连三地甩向后头。
叮叮咚咚,是钉子与童磨扇面撞击的脆响。
下一秒,月之呼吸的“月龙轮尾”瞬息而至,蓝紫色的辉光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他切成两半——
月髓灵液张开护盾,在刀锋劈来的那秒卸掉月之呼吸的威力,又化作接连不断的金属雨幕落下,隔绝了众鬼一时的视线。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