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玫最终用他今后会常年不在家,家里必须有个主事之人打动了他爹。
贾代羽最终决定带着小儿子天赐跟随大儿子入住新宅。
原本十二房的三间上房, 是贾代羽与长子贾玫居住。全家商议之后, 就留给三个没有成亲的儿子娶亲之用。
上房原本应该长子继承, 贾玫自愿送给三个弟弟, 其余几个儿子眼红也不好争夺。
且他们的成亲的时候,虽然只是十两银子加盖的茅屋,却是父亲与兄弟们一起凑出来。
说实话,贾玫这个大哥做兄长做得很不错。
十二房东西不多, 五房搬家虽然搬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
但是,库房还遗留一些笨重的木质旧家具,桌椅板凳架子床这些, 基本无需置办。
且五房看不上的旧家具, 比十二房原本的家具也整齐多了。
是故,贾玫来给石梅磕头, 石梅让他在荣府库房挑选一些红木家具回去布置房间的时候,贾玫拒绝了:“多谢婶娘美意, 如今的环境对我们已经是天上人间了。侄儿的几个小子丫头有了单独的卧房, 都高兴坏了。侄儿怕他们一下子掉进富贵窝里会发飘, 被安逸的生活磨掉了志气与锐气, 清贫一些,对孩子们的成长有好处。”
石梅颔首:“你思虑的很是。不过,你今后遇到难处,只管告诉你兄弟们,别不好意思开口, 自己硬撑。”
贾玫应了,又道:“婶娘让安置那几家佃户的事情,侄儿已经同他们沟通过了,他们都说在金陵住惯了,亲戚朋友都在这里,故土难离,不想去京郊那么远的地方。
他们还说婶娘是个明辨是非的好东家,愿意换一家农庄,继续做我们的佃户。
侄儿便按照婶娘的吩咐,三户人家每家补助五十两银子的搬迁费,补偿给三位当事小媳妇的五十亩良田,侄儿也帮她们在衙门办理了红契,写进了她们的嫁妆里。
这样,以后就是夫家不待见,她们也能自立自足。”
石梅颔首:“他们愿意继续做咱们佃户也好,你以后看顾点,别让她们遭罪。必定是咱们家理亏,对不住她们
按道理,贾敾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只是,他一条贱命无所谓,贾氏家族还有这么多兄弟姐妹,不能给他陪葬啊”
贾玫忙道:“婶娘如此处置,已经十分公正了,有些大户人家,不仅不反省自家儿子的罪恶,还会把受害人说成狐狸精,打成暗门子,弄得家破人亡。
这也是那些佃户再三隐忍,不敢告发他的缘故。这回若非婶子做主,那些佃户只怕也只有吃个哑巴亏,贾敾的罪行也不会暴露。”
石梅摆手:“咱们别给自己贴金了。
无论是谁,为人处世必须有底线,得有德行。若是做人无底线,无德行,任凭你权势熏天,金山银山,也会轰然坍塌。”
贾玫忙着起身:“侄儿领教”
石梅招手:“坐下,又不是说你。罢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儿了。”
“五房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开,那些个原本的农庄庄主都不能用了,全部用我们自己的人替换掉。你这个大管事,得马上走马上任。
明儿起,就开始甄选二十家农庄庄头。
我已经预备了四十几个人选,都是荣府三代的家生子儿,十分可靠,对农庄也有一定的了解。至于谁更合适,我跟你兄弟不懂行,这个得有你来把关。毕竟,今后也是你跟他们打交道最多。
还有,你呢,身为大管事,不能孤家寡人一个,按照规矩,你可以配备两个长随,一个在生活上照顾你,一个在工作上帮把手。
再配给两名小厮,替你跑个腿传个话,外加一个车把式。
出门在外,还是用自家人放心些。这些个人选呢,都有你自己来挑选。”
按照现代话说,领导身边配备一个生活秘书,一个工作秘书,两个跑腿的办事员,一个司机。
贾玫愣了下:“这个不必了,侄儿我不怕累,一个人就能胜任,无需帮手。”
石梅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你身为大掌事,身边没有几个传话办事的心腹,成什么体统,我是要求你事事操心,可不是让你事事亲为,那样还不得把人累死啊。”
贾玫眼睛亮了亮:“这个长随小厮必须是家生子吗”
石梅道:“这个不一定,关键是你要掐得住他,但是,前提是必须品行纯良,值得信赖之人。”
石梅这话就是暗示贾玫,若是贾玫的兄弟觉得跟着贾玫跑腿不委屈,她也不会反对。
石梅再不会在贾玫身边安排什么密探,扯他的后退不说,还会让贾玫离心。
那些农庄主,本来就与贾玫有着互相监督的用处。
他们也是每个季度也要给石梅汇报情况,两下里一对照,贾玫可靠不可靠,一目了然。
然后,贾玫没让石梅失望,除了一个车夫是他小舅子,两个长随,两个小厮,都是从早年投靠荣宁两府的家生子中挑选出来。
这日正是腊月二十三。
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了。
石梅将荣府准备新春的事情交给王氏贾敏姑嫂两个打理,她自己全身心放在甄选庄头,考核掌柜账房的事情上头。
荣府甄选庄头,掌柜的消息传出去,恰如一车肥肉摆在街上,逗惹得族人们上蹿下跳。
每天天不亮,石梅身后就跟着一大群族里的媳妇子,这些人有些事石梅的平辈妯娌,有些事侄儿媳妇,还有贾府出嫁的姑奶奶也来了不少。
大家都是一个目的,找到石梅这个真佛,替自家亲眷讲情,求差事来了。
石梅在忙碌正事儿的空隙,还要应付这些族人亲眷,真是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恨不得生出八张嘴巴八双手来。
亏得有贾赦贾政这回很懂事,跟着石梅,在旁帮衬,族人也有些惧怕贾赦,石梅才能偶然偷个空,喘口气。
这般车轱辘一般日夜忙碌,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八,十二家铺面的掌柜,账房,二十家农庄的庄头人选,总算是基本定下了。
腊月二十九,石梅才有空过问祭祖的事情。
贾敬不在,族里公推贾赦主持祭祀。
这日,石梅正帮着贾赦贾政熟悉祭祖的程序。
再没想到,贾敬会在这天,顶风冒雪赶回金陵。
石梅母子三人,瞧见一身霜雪的贾敬,都唬得一跳。
石梅忙着把贾赦拉近熏拢靠着,责怪道:“不是说好明天三月返乡呢这大冷的天,你这身子骨如何顶得住”
贾敬却恭敬的给石梅行礼:“侄儿见过婶子,给婶子请安”
石梅伸手搀扶,却被贾敬冰凉的双手吓了一跳,忙着吩咐道:“赖嬷嬷,快些吩咐下去,速速给大爷预备香汤,再熬一大锅子生姜红茶,给大爷的随从人手一碗驱寒。”
又指使贾赦贾政:“你们大哥的衣服肯定湿透了,快些把你们的新袍子找几件来,给你们大哥”
贾赦贾政心正围着贾敬说话,听闻母亲吩咐,忙不迭去了。
贾敬行礼已毕,这才落座,笑道:“侄儿也曾去过漠北历练,哪有这样娇贵呢。”
石梅却道:“那也要小心些,杨氏也是心大,就不该放你天寒地冻的上路。”
又吩咐丫头倒了热水给贾敬暖手。
贾敬这边缓过气来,不及说话,那边赖嬷嬷就来传话,香汤预备妥当了。
贾敬被石梅催着泡澡去了。
贾敬不比贾赦,身子牛犊子似的健壮。
宁府不知道咋么的了,兄弟两个落地都是病歪歪的身子。
贾敬的兄长贾敷,落地吃药,熬到八岁没挺住。
贾敬倒是熬过来了,却是身子不如贾赦那般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