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不过十来秒,好多人这才反应过来,炸了:“那,那是孟总吧?凡天娱乐新任一把手原来这么年轻啊!”
“赵西音怎么了?今天一点都不在状态,中规中矩不是她平时的水平。”
“她竟然跟老板认识?那就难怪了,原来背后真正有靠山的是她啊。”
而还未离开的苏颖,正被工作人员环绕,她嘴角轻勾,极其不屑。她在圈内二十几年,这种戏码见过太多。博眼球的,争资源的,想上位的猫猫狗狗不计其数。
苏颖冷呵一声,实在没有好印象。
车里。
赵西音其实真不算晕倒,不至于这么严重。疼是真的,但还用不着被谁抱着出去。孟惟悉是关心则乱,到了车里还不想松手。
赵西音推他,他抱得越紧。
两人跟拔河赛似的,对峙,抵抗,一句话没有说,四目相对中各有各的情绪。
赵西音抵着他的胸口,最后急了:“孟惟悉!”
孟惟悉的目光是深秋浓夜,竟然有几分悲凉。他还是松开了手,赵西音逃一般地贴着车门坐。这个动作挺伤他心,孟惟悉别过头看窗外,眼眶差一点就红了。
他忍住情绪,再转回头时,愣了下。
赵西音弯着腰,手肘撑着膝盖,背脊是蜷起来的。她额上的汗一层一层往外涌,没了回答的力气。
孟惟悉神色一沉,直接吩咐:“去医院。”
话落音,袖口被赵西音紧紧揪住。她侧过头,露出半张惨白如纸的脸,颤声说:“月坛西街,和季堂,找季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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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瓶葡萄糖到红线处就给她换第二瓶,记住,她青霉素过敏,务必核对好姓名。”季芙蓉轻声交待一旁的护士,“五分钟后再给她量一次体温。”
药水流经导管,一滴一滴节奏均匀。赵西音把热敷的药包拿出来,哑声说:“季姨,烫。”
季芙蓉摇头道:“还知道烫?我是不是让你听话?”
赵西音扯了扯被子,又把脸挡住了些。过了会儿,她小声问:“我这一年都没怎么疼过了,为什么这一次……”
“因为你手术没做好,伤了底子。女人的身体很难调理的,气血经脉,那都是相通的。你这次看着是跑步跑急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落了病根,不过是个引子而已。”季芙蓉正看着她的超声报告单,稍稍放了心:“只是发炎。”
赵西音说:“你别告诉我爸爸。”
季芙蓉看她一眼,“不行,你这个状态必须要有人照顾。”
赵西音真急了,“您一说他肯定担心。”
十分钟后,季芙蓉看完她的体温才走出病房。孟惟悉守在门边一直没走,“她怎么样?”
季芙蓉说:“没大事,吊几瓶水就好了。”
季医生话不多,但态度很诚恳。还有别的病人要忙,她往办公室去。孟惟悉跟着过去,很有耐心地等她忙完。才继续问:“她身体怎么了?”
季芙蓉合上病例,“不是亲属,不经患者同意,我有义务替她保密。”
孟惟悉怔了怔,“男朋友”三个字到嘴边了,又给生生咽了回去。他不说话,站在门边背脊挺直,没有要走的意思。
半晌,季芙蓉平静说:“女生生理期痛经,不是病,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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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音睡了一觉醒来,已是黄昏落日之时。
拉了一半的窗帘,黄昏映进来,映得墙壁呈橘黄。孟惟悉坐在靠墙的单人沙发座,叠着腿,目光落在她身上。他一动不动,也不知维持着这个姿势多久,目光里有小火星子在蹦。
赵西音和他对视,两个人谁都不说话。
这一眼,生生看出了人生沧海,彼此是对方都渡不上的岸。
赵西音声音有点哑,跟他说:“谢谢。”
孟惟悉挪开眼,稳住情绪才敢说话:“你别跟我说谢谢,说什么都行,别这两个字,我真的难受。”
赵西音的右脸枕在被毯里,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你休息几天,团里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算工伤,医药费公司报。”说完,孟惟悉径直走了出去。
他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他不想再心碎一遍。
赵西音得留季医生这里吊两天水,黎冉不知从哪里辗转得知,第二天大早就带着小顺来看她了。
“赵西音,你这跳舞够卖命的啊!跳到来打点滴!”黎冉顶着一头小红毛,唠叨起来就像一头炸毛的狮子。
小顺瞅瞅床头的铭牌,“西姐,怎么没写你什么病啊?”
黎冉照着他的脑瓜一顿敲,“她没病!女人很难做的你懂不懂!每个月一次血流成河!以后还要生孩子!月子没坐好就是一生受苦!你可得走正道,别发展成渣渣男了!”
小顺莫名其妙来着,“不就是个痛经吗,怎么扯上渣男了?”
黎冉立刻笑脸如花,捧着他的脸揉了两把,“你懂的可多啊。”
赵西音嫌他俩吵,盘腿坐在床上精神比昨天好多了,“给我带吃的了吗?”
黎冉真没带,“我昨天忙着发货呢,发到早上直接过来的,我自己都快饿死了。”
赵西音拿眼神杀她,“黎店长,我发现你这人越来越不靠谱了。”
小顺举手:“我去买呗,现在就去。”
“站住。”黎冉还严肃起来了,“去什么去。”她扬了扬手机,神情分明是认了真,“都不去,等人送!”
黎冉刚刚在医院门口特意拍了个照片,发了条朋友圈,言简意赅就写了四个字:闺蜜病了。
她好友列表里是周启深的,她赌他一定刷的到这条动态。果不其然,刚进大厅,周启深的电话就打来了,直接问:“小西病了?”
黎冉要笑不笑的,话里藏刀:“哟,您不是大忙人吗,还勤于上网冲浪当网瘾男孩儿呢?”
周启深打断:“黎冉,你别跟我扯淡,你那点意思,这么多年还没用腻味?真想骂,下回我站你面前你骂个痛快,别跟我搁这儿阴阳怪气,我不吃这一套――回答我,生病的是不是她?”
黎冉被堵得无话可说,周启深这狗东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别人感受他从不顾忌,只宝贝自己人。被他这一顿反击,黎冉还真泄了胆。医院地址刚说完,周狗就把电话挂了。
赵西音不懂她胡说八道些什么,“等谁送啊?你是不是又给我点外卖了?敷衍。这一块的外卖一点也不好吃。”
黎冉轻飘飘道:“昨天刚买了三个爱马仕,我要破产了,我没钱给你点外卖。”
正说着,有人敲门。顾和平的声音带点不正经的痞气,隔着门板传来,“周哥,就是这儿了。”
门开,周启深不请自来,在看到病床上的赵西音时,下意识的反应藏不住,他眼里的焦急真真切切。
赵西音怔住,宽大的病服罩在身上,把她衬得缩小两圈。
“呃。”顾和平也挺诧异,“小西,你脸色真不太好看。”
黎冉皮笑肉不笑,“也不看看来的是谁,担得起好脸色吗?”
顾和平啧了声,往黎冉身边走了两步,“妹妹,你不怼我不能活了是吗?”
黎冉笑得人畜无害:“您说是就是吧。”
顾和平:“你控制不住嘴儿是吧?怕不怕我控制不住手?”
黎冉说:“亲,手太贱建议您砍掉呢。”
顾和平双手环胸,挑眉勾人:“怎么,你想跟我亲?妹妹想往哪儿亲呢?”
黎冉呸了声,差点就要上去撕了他这张不守男德的桃花俊面。
周启深语气不悦,警告意味明显:“顾和平。”
顾和平立刻安静。
周启深转而看着赵西音,态度瞬间软下来,微微弯腰,嗓音沉了几度,“小西。”
赵西音平平静静地迎接他的目光。
黎冉在一旁冷飕飕地说:“别问怎么病的,病了就是病了,不是大病就不会住院,一天吊二十瓶水,瞧见没,手背都没地儿扎了。心疼她?别说有的没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替她扎针,替她受罪。知道现在是什么世道吗?不兴男德,国将不国――这话不是我说的,微博说的!说的就是你们这些人――我让你买吃的,买了吗?空手来探病,我相信你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黎冉出口成章,骂人不带脏字,顾和平惊呆了,周启深脸黑了。
寂静半分钟。
周启深不自然地拿出手机,“带了,东西多,我让司机拿上来。”
这气氛被黎冉搅得挺诡异,顾和平看戏似的立在窗边,饶有趣味地打量黎大店长。不多时,司机来了,手持满满,七八个精美包装盒全堆在了地上。
赵西音被这阵仗吓住了,再一细看,只剩无语。
黎冉以为自己看错,还特意走近,蹲下,最后一言难尽地扭头看周启深,“我让你带吃的,你带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周启深面色沉静,“不能吃?”
黎冉食指从第一盒划到最后一盒,“人参,鹿茸,深海鱼油,天山雪莲,十全大补丸……周启深,你是刚从大兴安岭回来吗?”
绝了,直男本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