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去哪里”简令发现她要走,不禁慌了神。
“你好好休息,我去隔壁那间客房。”罗一慕说。
“不行!”简令一听表情立刻就变了,用力地摇着头,仿佛用全身力量再抗拒,“你别走,关爷爷都说我们睡一间房没关系了,你为什么要走呢是不是我又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
简令莫名地害怕罗一慕对她表现出任何拒绝的情绪,主要是罗一慕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思实在太难猜了,上次罗一慕拒绝她,她误打误撞地又和罗一慕因缘邂逅,才得了这么一个能重新和她相处的机会,这一次不知为什么罗一慕又对她表现出如此抗拒的姿态,要是这回简令再搞砸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与罗一慕再和好,所以简令很怕罗一慕会真的离开。
“简令……”罗一慕无奈地叫她的名字。
“我不听!”简令摇头不让罗一慕继续说话,手脚并用爬到床边,拽着罗一慕的衣角死活不让她走,“我不想听你说的话,你肯定又是想把我甩了,我不管,我对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绝不会让你再次跑掉,你……你……你要是想不认账……”简令越说心里越委屈,说着说着竟眼眶竟然红了,哽咽,“你要是想不认账,我就去你学校闹,说人前正人君子的罗教授是个衣冠禽兽,骗身骗心,把我玩玩儿了扭脸就不承认,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说完,鼻头都红红的,罗一慕原本心里一团乱麻,情绪十分低郁,看到她拽着自己的衣服耍无赖,绷不住噗嗤一笑,摸着她的头,语气里三分无奈七分温柔,“好,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被简令这么一闹,罗一慕的心情也好多了,刚才积压在胸口的郁气逐渐散去,她长长舒了一口气,顿觉轻松起来,又道:“我去洗澡,行么”
略带宠溺的询问,听得简令顿时红了脸,“行。”她松开罗一慕的衣角,不忘叮嘱她:“洗完澡就来睡觉,不准跑到别的房间去,不然别看我现在腿瘸了,爬着也要把你抓回来。”
“知道了。”罗一慕无奈地应她。
……
夜里,两人洗完澡并排躺在床上。
这是她们第二次同在一张床上睡觉,关爷爷家里阔绰,即使是客房,也都是宽度一米八的大双人床,比起两人第一次挤在简令家里那张小床上相拥而眠的夜晚,显然这张大床更软和舒服得多了,但是简令却非常不满意,觉得这张大床真真比不上自己房间一米宽的小床。
空间变大,距离也就变得更宽,罗一慕巴不得离简令八百米远,整个人就是贴着床沿睡觉的,平躺着,纹丝不动,简令在黑夜里愁得直咬被角,暗骂罗一慕的不解风情,难得有这么一张不管怎么折腾也不怕掉下去的床了,她竟然真的就只是老老实实睡觉!一点做什么的心思都没有!
只有罗一慕自己心里清楚她到底忍得有多辛苦,额头都开始冒汗,手里也汗津津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里一点光都透不进来,伸手不见五指,可是简令在黑夜里的眼神那么炙热,就像两个100瓦的大灯泡似的,在黑夜里散发出幽怨的光,罗一慕想忽视也忽视不掉。
这几个星期来常亲常抱的人,罗一慕对旁边这个人的身体了入指掌,也知道她的身体到底有多柔软,轻易就能折叠在自己的怀中。
这么一想,身体更燥热得厉害,连嘴唇都开始发干。
忽然,床上一阵窸窸窣窣,罗一慕感觉到简令在床上动了几下,在反应过来时,简令的呼吸已经极近地喷薄在她的颈子里,罗一慕僵直了身体,用力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不是困了么,怎么还不睡。”她在黑夜里艰难得开口,嗓子就像被砂纸粗砺地摩擦过一遍,又干又哑,暗含十二分的极度忍耐与克制。
“睡不着。”简令软嫩的脸蛋贴着罗一慕胳膊蹭了蹭,“我担心你。”
“担心什么。”罗一慕绷紧身体,尽量忽略手臂间独属于简令的柔软。
“白天,派出所的事。”简令说。
罗一慕怔了怔,“你是不是还在害怕”她轻轻地问,言语间有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紧张与慌张,“简令,你怕我么”
“我没害怕。”简令握着她的手,让她安心,“那种人就该给他点教训,你不教训他,他以后也会被别人教训的,别想太多。”
“可是我很残忍,难道你也不觉得可怕么”
简令听到“残忍”二字,想起了什么,笑起来,“以前我爸爸还在的时候,总跟我说一句话,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意思是即使受了欺负也别想着报复回去,坏人总会碰到比他更坏的,到那时就是他倒霉的时候。”
罗一慕眼睛一沉:“你觉得我是坏人”
简令想了想,开玩笑似的语气道:“打人的时候是挺坏的,要不是我拦着,估计你都把那父子俩打死了。”
罗一慕眸光一暗,心也沉了下去,看,简令果然还是怕她,她在简令心中已经是一个坏人了。
罗一慕黯然神伤,谁知简令却捧起了她的脸,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不过我就喜欢你坏。”她美滋滋地笑,抱住罗一慕,把自己的侧脸贴在她的胸膛上,“慕慕,不管你是坏人还是好人,我都喜欢,我不怕你,永远也不怕,再说了,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靠着罗一慕的胸膛,手指在她脸上轻轻地抚摸,罗一慕攥住她作乱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只听她又道:“我以前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
罗一慕攥着她的手一紧。
简令继续说:“我爸特别胆小怕事,每回我被其他孩子打了,总盼望他能帮我打回去,再不济找上门去和那些打人的孩子家长理论也好,可是一次也没有,他每次都叫我忍,叫我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一回我被一个小胖子打掉了两颗门牙,血流了一嘴,吐不干净,好多都咽进喉咙里去了,那是我第一次尝到新鲜的人血的味道,我很害怕,怕吃了自己的血会死,所以蹲在地上一边抠喉咙干呕一边哭,眼泪流进嘴里,混着血,又腥又咸。”
“那时我就在想,世上要是有一个人,在我被欺负的时候,她能狠狠地帮我欺负回去,让别人再也不敢欺负我,那就好了。”
简令说得很平静,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完好无损、没有一点松动的门牙,被人硬生生打掉有多痛,她现在舔舔牙齿,甚至还能感受到当年的痛感。
罗一慕只听她的描述,好像能感受到她当年的痛苦似的,咬着牙隐隐地发抖,连心底都在打颤,她听不得在简令身上发生这样的事,即使现在听来也恨不得能回到当年去,帮简令把欺负她的那些混账全部修理一遍,她的手攥成拳头,简令发现了,轻轻在她虎口处挠了挠,柔声道:“松开,别老掐手心,多疼啊。”
比不上简令当年的疼。
罗一慕松开拳头,把简令细嫩的手指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不停地亲吻她的发顶,心里疼的厉害,“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我保护你。”
简令心里暖得,好像冰天雪地里有人给她生起了一堆火,连脚趾都舒服得蜷缩起来。
“后来你知道我怎么报复那个把我门牙打掉的人么我趁他不注意一脚把他踹进厕所蹲坑里,还蒙着他的脑袋照着他的头狠狠来了几棍子,然后把我们那一片所有的小孩子全部找来,看他一身臭气地回家找妈妈,从此以后他在我们那一片多了个外号,叫‘史王’,也没有任何一个小孩愿意再跟他玩。”简令任罗一慕握着自己的手,仍趴在她胸口上,淡淡地安慰她,“你看,慕慕,你坏,我也不好,咱们‘狼狈为奸’,天生一对。”
这话给罗一慕吃了一颗定心丸,她问简令是不是觉得她是个坏人,其实就是在隐隐地试探简令了,如果简令说在自己心里她永远都是好人,那么罗一慕八成还要提心吊胆,因为简令潜意识中还是把自己当成坏人看,还是怕她,可是简令说就喜欢她的坏,又说自己也不好,她们俩是天生一对,这话真假暂且不论,至少简令没有否定罗一慕心底阴暗的那一面,没有当那一面不存在。
简令接受了罗一慕心里的阴暗。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让罗一慕开心的事情,她激动地抱着简令,吻她的发顶,亲她的耳尖,简令被她亲得痒痒的,心里暖暖地涨满,咯咯咯直笑,边笑边往她怀里钻,等笑够了,简令头埋在她颈窝里娇声喘气,想起来什么,趴在她耳边说:“今天关绪问了我一个问题。”
罗一慕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亲她的指节,“什么”
“她问我是不是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如果不是,就不要再招惹你了。”
“别理她。”罗一慕抱紧简令,嗓音里带着宠溺与纵容,“我不逼你。”
简令从前是个自觉很强大的人,不论受了伤还是吃了亏,总能自己扛,完全用不着任何人,而她之前交的那些女朋友,也是贪图简令的钱财更多一点,包括遇到罗一慕之前的那个杨依,缠着简令买包买表买首饰,工作不顺心让简令给买个口红,和人吵了一架生气了让简令给买条项链,后来明明是她出轨在先又傍了个更有钱的钻石王老五,反而简令被泼了一身酒,被她在圈子里污蔑成人渣。
简令懒得解释,她花心是真的,对人好也是真的,分开了就不再联系,也没必要再去污蔑抹黑,她觉得自己这种心态叫做潇洒,刻意忽略了心里隐隐的委屈。
直到遇到罗一慕才知道,原来被人疼着宠着是这么美好的事,让简令从前的坚强全部垮塌了,只想腻在她怀里撒娇。
只有罗一慕真心对她好,不是贪图她什么,只单纯因为简令这个人,简令在罗一慕身上获得的,比她给予罗一慕的多得多。
正因如此,却让简令对于跟罗一慕在一起这件事有点怯了。
这么好的慕慕,万一在一起之后,简令以前的花心混账的性子又出来作祟,对不起她,慕慕得多伤心啊
这么好的慕慕,简令一点也不想让她伤心。
简令在黑暗中吻住了罗一慕的唇,“慕慕,给我点时间。”
罗一慕小心避开她的伤,翻身将她压下,俯下身回吻她,简令虚虚环住罗一慕的颈,红殷殷的唇瓣微微张开,承受罗一慕倾略性的戏耍与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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