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抬手握拳抵在唇边,他低咳了一声,含糊地道,“嗯,啊。那么我们现在走吧。”
车内,驾驶座和后车座用隔板隔开,司机专心地开着车,而后车的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布鲁斯挺直背脊坐在车座上,他面无表情,看起来显得有些严肃,当阿尔弗雷德开口的时候,他的目光淡淡落在了管家身上。
“医院位于大都会,在――”
“在xx街,大概x小时内到达,然后去往顶层vip病房。”布鲁斯接过他的话题,先一步说出了地址。
阿尔弗雷德:“我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老爷。”
布鲁斯瞥了他的老管家一眼,听出来了其中的调侃,但他此刻也没有心情回嘴,那种忐忑紧张的心情让他的注意力难以集中,他抬手拉了拉领带,显得有些烦躁。
最后他将车窗打开,看着车外向后飞跃的风景,哥谭的天空一如既往地暗沉,直到这辆车渐渐开出哥谭市,然后接近大都会,乌云退去,转而变成晴朗明媚的碧蓝天空,太阳的光芒毫不吝啬地挥洒给了整个大地。
他当然知道。布鲁斯心中想着,唇线绷紧。
他什么都记得。
而且他知道阿福也清楚他以往所做的。
每年,布鲁斯不管在任何地方,有两个特殊的日子他都会回来。
一个是父母的忌日,大部分时候,那天都会下着大雨,布鲁斯一般会先回哥谭市。而布鲁斯离开哥谭的时候,身上都是湿透了的,鞋上带着泥泞的黄土,裤脚也会浸染上污渍。他往往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医院,却没有上楼,而是在楼下徘徊,直到第二天太阳将升未升的时候,悄悄离去。
另一个日子,则是布洛迪的生日。
他会穿戴整洁来到医院顶层,轻声进入病房,就像是怕惊扰到病床上躺着的人一般,然后沉默着坐上一整天。
那段时间,许多情绪挤在他的脑海中,尤其是当他看着父母的墓碑,看着弟弟苍白的面容时,愤恨和憎恶越积越深,让他想不顾一切地做点什么,比如在那个人渣要被假释出狱的时候。
那天布鲁斯甚至带着枪,他真真切切地想要在这个人渣离开法庭走出来的时候一枪毙了他。
如果不是在他开枪之前,那个人渣就被不知从哪来的人给枪杀了的话,布鲁斯会毫不犹豫地开下这一枪,就算他会因此入狱。
“老爷。”
“老爷”
“老爷!”
提高了的声音终于换回了布鲁斯的思绪,他猛地惊醒,然后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阿尔弗雷德正站在车门口,微弯着腰,看着还坐在车里不动弹的布鲁斯,再次提醒道,“已经到医院了,老爷,我们该下车了。”
布鲁斯与他对视,在管家先生眉头一挑的时候,他从车内走了下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然后迈步走进了医院。
医院走道上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空气清新剂,掩盖了消毒水的气味,偶尔能看到护士医生经过,还有被轮椅推着,挂着水的病人,没有太过喧哗,甚至有种安静的感觉,尤其是当日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时,似乎给医院也带来了一丝生气。
阿尔弗雷德按下电梯,然后侧身等着布鲁斯进去后,才走了进去。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然后往上升,直到‘叮’地一声,在到达顶层后再次打开,两人随即走出电梯。
他们距离病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布鲁斯停住了。
“老爷”阿尔弗雷德侧头看向他。
布鲁斯左手无意识地转动右手处的腕表,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直视着前方,沉默几秒后,才低沉着声音开口:“我先去见见医生了解情况。”
阿尔弗雷德:“……”
他默默看着自家老爷在距离病房不到三米的距离时转身离去,就算对方脚步保持着正常的速度,然而不管怎么想,在管家先生看来都像是落荒而逃。
这可真是……稀奇。
管家先生眉头微挑,但终究没有开口喊住布鲁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朝病房走去。
他觉得就算今天布鲁斯没有进病房,在不久之后,总归会走进来的。
因为他们是家人,是兄弟。
作为哥哥,怎么可能舍得不去见终于苏醒过来的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