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白紧紧盯着罗老先生,生怕他承受不住,直接晕过去。
别怕麻烦怕麻烦,最后来个大麻烦。
这老人要是在他这里晕倒,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好在罗老先生虽然一直摇摇欲坠,最后到底还是勉强撑住了。
“为什么”老先生看着褚白,眼里尽是茫然,“我做错了什么”
褚白不知道,被当做信仰和根的传家宝碎掉,和被当做希望和传承的孙子其实是伪装的,这两件事情比起来,到底哪一件更让罗老先生难过。
但他知道,罗老先生现在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物品终归是死的,传承也好,信仰也罢,最后还是要落在人心上。”褚白试着安慰老先生,“不破不立,砚台碎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老先生你之前最大的心病和烦恼都解决了,不是吗虽然未必是你喜欢的方式,但我觉得快刀斩乱麻也挺好,大家的关注点都从砚台上转开,或许会有别的收获也说不定。”
罗老先生最后默默走了。
褚白担心他路上出事,让光头跟着,送他一程。
光头一直跟着老先生,看到他走进自己家门才回来。
至于罗老先生回家后的事情,他没多打听。
天擦黑的时候,蓝天急匆匆跑来。他身上还有没处理干净的血渍,头发也乱成一团,应该是经过了一波恶战。
看到罗老先生已经离开,蓝天挺意外:“褚医生果然厉害。”
褚白不是很想和他说话,他有点看不明白蓝天,不懂他到底是真的想帮忙,还是故意给自己找事,或者说,是想试探什么。
“罗老先生的古董到底藏在哪里的”蓝天还挺好奇。
罗老先生赖着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有好几拨人帮他找过古董,但那些人最后都很气愤地表示,这老头儿有毛病,他家根本没有什么古董。
没想到,褚白这么快就把事情解决了。
“垃圾桶里。”褚白如实道。
蓝天还没明白过来。
褚白直接道:“蓝队长,我上次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是我的错,你不用当真。你看你工作这么忙,哪里好再劳烦你为我操心以后这种事情,拜托你别来找我,好吗”
蓝天看这几人都不怎么高兴,察觉到事情可能和自己想象得不一样。
“今天确实是我不对,我道歉。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会耍赖,我也是想解决问题。”蓝天好脾气地道歉,“以后我肯定不会再干这种事了,不过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他态度这么好,褚白也不能不给他面子,便把罗老先生的事大概说了。
蓝天听完:“……”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真是对不起。”蓝天再次道歉,“我本来真的只是想给你们介绍一笔生意,现在看来……抱歉抱歉。”
罗老先生伤心之下,哪里还记得给褚白付报酬,这趟褚白肯定又白忙活了。
当然,褚白也没想要。
他不想再和蓝天车轱辘话来回说:“蓝队长看起来很辛苦,快回去休息吧,别为我们这小破诊所操心了。”
蓝天听话地走了,但走之前半开玩笑地说了句:“褚医生这么着急赶我走,不会是急着去约会吧”
褚白当然没搭理他的调侃,但他还真是着急去约会。
可能也算不上约会,他就是想知道岳从回到底怎么了。
虽然对岳从回也不熟悉,但从几次接触来看,褚白觉得,岳从回应该不是那种随意爽约的人。
褚白再一次早早到了酒吧,但这天晚上,他还是没等到岳从回。
他是真有点急了,还跟酒吧的服务生打听过,但没有人看到岳从回出现。
从酒吧离开的时候,褚白决定,明天要是还见不到岳从回,他就去异控局门口看看能不能找到萧泉。
第二天一大早,胖子发现褚白又已经起床了。
胖子围着褚白转了足足三圈,他还没说话,褚白先不耐烦:“没事就搬石头修路去。”
胖子越发不解:“褚哥,你现在为啥对修路有这么大执念”
褚白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褚白秒接:“你好”
打电话来的却是昨天的罗老先生,他说昨天忘记给褚白付酬金,特地打电话过来要账号的。
褚白愣了一瞬,脱口问道:“砚台没碎”
按照褚白对罗老先生的那一点点了解,砚台碎了不亚于从他心里挖走一块肉,他不疯就算好的,怎么可能还记得给自己付报酬的事情
“碎了,碎得彻彻底底,而且是故意摔碎的,就是祖传的那块。”罗老先生的声音沧桑里又带着释然,“但是很奇怪,昨晚那几个不孝子在我家吵闹互相指责了一整晚,我却睡得很香,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我想你说的对,砚台是我最大的心病,砚台碎了,我的心没了,病自然也就没了,的确是好事。”
说实话,褚白昨天对罗老先生并无多少好感。从老头儿的行事风格能看出来,这人平时是比较自我的一个人。可能无伤大雅的时候,旁观者看着还会道一声可爱,但其实他的行为已经给他们造成困扰了,褚白并不喜欢。
不过,在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后,老人家能这么快想通,倒是大大出乎褚白的预料。
他又宽慰了几句,然后表示自己只是聊几句天,实际上并没有做什么,所以不收费。
罗老先生也没过分坚持,他那边听着很吵闹,估计几个儿子都还没走,褚白没和他多说。
挂断电话,褚白对胖子道:“我出去一趟。”
不等胖子再多问,褚白就大步走了。
他还是走小路,来到异控局所在的老小区门口。
上次过来,这里跟鬼城一样,几乎看不到人影,褚白以为这次也差不多。毕竟这么早,正常公司都还没上班。
谁知道他远远就看到小区门口一堆人在忙忙碌碌,还停着好几辆车。
褚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