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门被撞开一条缝,冷风灌入,灶台里半燃半灭的火苗突然大涨,火星子朝阮阮的方向迅速窜来。宁觉想也没想,挡在她前面,身上的青衣被火星子撩到,瞬时燃烧起来。
“宁世叔!”阮阮急呼出声。
水呢她向四周看去,没见着水缸,顾不得别的,上前扯住宁觉衣领:“你快脱衣服!”
“来不及了。”宁觉的呼吸听上去甚是急促,“你脱,打我!”
“嗯嗯。”阮阮迅速脱去外袍,裹在手上朝宁觉身上拍打。
奈何火势仍未熄灭,二人对视一眼,事到如今,只剩那招了。
宁觉即刻倒地,正要滚几圈将衣服上的火压灭。阮阮想让开块儿空地,一不留神绊了跤,跌倒在宁觉身上。二人抱在一处,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火变大了,宁世叔你倒是动一动啊!”阮阮催他。
“哦。”宁觉虚应了声。
火早就燎到后背,他却完全不觉得痛,更不想动。动一动的话,万一烧到小傻丫就不妙了。不如就这样抱着她,刚刚好。至于火,随便它烧吧。
厨房门终于被彻底撞开。在门外听了一整段惊世骇俗对话、正浮想联翩的众人,恍然大悟看着眼前一幕。
“你俩在干什么” 一声粗嘎的嗓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好奇。
“搞什么呀原来不是那个啊。”有人不满地叹气。
“着火了!救火啊!”终于有人发出了正常的呼救声。
救火的人提着水桶,向四周泼水,见宁觉身后还在冒烟,也想泼他一瓢。
“等等!”刚才那个粗嘎的嗓音再次响起,“他这火都灭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点儿火星子再燎一燎,皮就焦了,我正好剥下来做药引,你们等等再泼水。”
“这到底是怎么了”刘紫苏不放心宁觉,趁刘夫人不注意偷偷来到厨房,正看到一群人围在厨房门口,乱成一团。
她走上前去,见到蹲在地上的女子,愣了愣:“大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再向地上刚刚分开的两人望去,娇呼出声:“宁世子,你的脸!你没事吧”
宁觉背上的火终于彻底熄灭了。他脸没事,后背倒疼得很,但也不至于要整块皮被剥下去做药引这么惨。
“诶火这么快自己灭了啧啧,可惜了,烧得不够焦,剥下来费事。” 蹲在地上的女子自言自语道。
“大姐,你在说什么什么焦了你在做饭吗”刘紫苏不解。
“是这位‘宁世子’,”女子指向宁觉,冲着刘紫苏耳语,“他后背烧伤了,我的新药就缺一味焦人皮做药引,你和他商量商量,把烧坏的皮卖给我吧。”
“刘茯苓!”刘紫苏怒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宁世子呢我这就去告诉母亲,你又在研究那些害人的东西了!”
“刘紫苏,你几岁了一有事就会‘告诉母亲’,出去别和人说你是我妹妹。”
“你!”
姐妹俩吵得不可开交,另一边,阮阮小心查探了宁觉的伤口,柳叶弯眉皱在了一处,焦急的目光落在灶台旁的罐子上:“这是宁世叔,你忍一忍,可能会有些疼。”
“你在干什么”刘紫苏诧异地看着阮阮将血红色药油涂抹在宁觉背上。
阮阮神情专注,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你!”她愤怒地上前抓住阮阮的胳膊。
“二小姐,这是紫草油,可以治疗烫伤的。宁世叔的伤口必须立即处理,请放开我。”阮阮温声解释。
大小姐刘茯苓眼内闪过讶异。
“我当然知道这是紫草油。可你怎么能把这种下人用的伤药用在世子身上”刘紫苏怒道。
面对刘二小姐的怒火,阮阮有片刻的踟蹰,但也仅仅是片刻,她用力抽出手,认真地说:“药和病人一样,不分贵贱,能治病的就是好药。为何不能用”
这句话,在扬州医馆被误会用毒草害人时,她就想说了。狗苋草明明就是治病良药,难道就因为长在乡野无人问津,就要低别的药材一等吗可她那时候又委屈又害怕,除了以身试药说不出这样辩解的话来。如今,她终于有勇气说了出来。
“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人生下来就分三六九等,病人是人,自然有贵有贱。药分上中下品,贫贱之人用的药,怎能用在贵人身上”刘紫苏上前安慰宁觉,“世子莫担心,我这命人去取刘家秘制的烫伤膏,世子的伤定能痊愈。”
“不必麻烦,我相信阮阮。”宁觉看向身后跃跃欲试的阮阮,“小傻丫,下手轻点儿,疼着呢。”
“嗯。”阮阮目光坚定,点头应下。
阮阮熟练地替宁觉涂好药,处理了伤口。刘紫苏一脸愤然,刘茯苓却看得双目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