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茯苓面色一暗,不再说话。既如此,她情愿聆风世子明哲保身袖手旁观,千万不要被她们刘家牵连。
浑身是血的刘大人被单独关押在另一间牢房。
夜深人静,他从破烂不堪的囚服上扯下一块布,和着鲜血写下认罪书,将一切罪责揽在自身,愿以死谢罪,求皇帝陛下看在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儿上,饶过他的家人。
然后,他拿出了藏在身上的银针,朝自己的命穴扎去。
两日后,玉阮公主祭日。盛武帝强忍再失骨肉之痛,前往寺庙参加公主的祭奠仪式。
京城百姓们为怀念公主,纷纷自发缟素,站在街边目送皇家车队经过。
阮阮站在人群中,紧握双拳,手心里满是汗。
两日前得知刘府出事,她立即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宁觉。刘大人看的《女科秘录》中,记载着一种用有毒药物掩饰怀胎月数的方法。她怀疑,刘大人因为某种原因,必须帮谢妃娘娘隐瞒真实的怀胎月数。可这种药物对胎儿本身是无害的,谢妃流产,刘大人是无辜的。
宁觉当时听了她的话,大为震惊。他说会帮她调查,可结果却是,昨夜里他当着她的面警告她,这件事牵涉甚多,让她不要再管。可她怎能不管
眼看着车队缓缓驶近,她深吸口气,硬着头皮挤出人群,突兀地冲向了盛武帝銮驾。
“大胆!”御前侍卫拔剑出鞘,不准她再靠近半步,“何人竟敢冲撞圣驾”
“民女有冤情要禀明陛下!太医院刘院使是被冤枉的,求陛下明察!”她高呼出声。
“找死吗”侍卫的剑已然架在她脖子上,“不想死的就退下!”
“大盛朝有告御状的先例,请陛下给民女一个机会。”
那侍卫见她如此,剑尖逼近了一寸,鲜血顺着她洁白的颈项缓缓流下。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有人自马背跃下,怒叱出声:“按照大盛朝律法,告御状,得滚钉板,笞五十,你还要告吗”
侍卫见到来人,慌忙收剑,恭敬地行了个礼:“世子殿下。”
这次祭奠仪式,正是由宁觉暂代侍卫统领一职,与禁军都尉谢平之一起,护卫盛武帝的安全。
阮阮紧咬嘴唇看向宁觉,语声坚决:“要告。”
既然,他不愿帮她,她只能靠自己。告御状,是唯一能够救刘家的办法。
宁觉被她倔强的模样气得不轻。他大步上前,拽住她的胳膊,打算将她拉走。她却狠狠甩开了他,再次向龙辇的方向冲去。
“你不要命了。”他低斥,“有我在,你今日别想靠近圣驾。”
说着,招呼也不打,将她一把扛起。
“我不服!凭什么别人可以告,我却不行”她手脚并用,高声反抗,可惜无效,眼看着就要被他扛走。
“宁觉,住手。她说得对,既然有先例,没理由不许她告御状。”话音未落,身着金黄色龙袍的男子步下了龙辇。
“参见陛下。”周围的百姓跪倒了一片。
宁觉不得不将阮阮放下,正要拉她一起跪拜。阮阮趁机挣脱他,向前几步跪倒了在盛武帝脚下。
盛武帝犀利的目光直落在她脸上,整个人不由得愣住。心中涌起异样之情,他伸手将她扶起。
“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陛下,民女叫阮阮。”她缩着头,小声答道。
“阮阮……”他沉吟片刻,“朕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想起上次在宫中险些冲撞圣驾,她如实答道:“民女曾随刘家大小姐入过宫。”
“朕想起来了,你是刘府那个痴傻的小丫头。”那日盛武帝没见到她的容貌,事后对此事颇有些在意,因此印象深刻,“你的胆子变大了不少嘛。”
“陛下,院使大人医者仁心,是断断不会毒害龙裔的。那些药物对龙胎根本无害,只是用来――”
“放肆,无凭无据怎可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宁觉打断她,“你知不知道,欺君之罪也是要杀头的!”
阮阮迟疑片刻,他是在警告她,院使大人纵使没有毒害龙裔,帮谢妃隐瞒怀胎月数也是欺君,也难逃一死!她当然明白,可是,院使大人不会无缘无故帮助谢妃,这背后,一定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