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天未注意到阮阮,头也不回地走掉。
阮阮一个人呆立原地,只觉得整个世界在离她远去。记忆里那人的怀抱、亲吻,许下的誓言,早已恍若隔世。
她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了天香楼。
而就在她离去不久,花魁隔壁的屋子里,响起了谈话声。
“永和,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宁觉品行如此不堪,你还坚持要嫁给他为父立刻去求陛下收回旨意,还来得及。”
“女儿要嫁。”永和郡主执拗地回答,“这是女儿好不容易求来的婚事,嫁给宁觉是女儿从小的梦想,就算他猪狗不如,十恶不赦,女儿也要嫁!否则,女儿绝不独活。”
“唉,冤孽啊……”在朝堂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崇亲王,对着固执的独生爱女,也是无可奈何。
“你这逆子,还知道回来!”
侯府内,明英侯吹胡子瞪眼,指着在外浪荡了大半月的宁觉,怒斥出声。之前明英侯派了不少人去抓他回府,可他却总能藏得好好的让人逮不着。如今,眼看就到大婚之日,他倒回来了,却是面色黧黑、双目浮肿、脚步虚滞,一看就是在外面纵欲过度,累垮了身子。
明英侯动了动嘴唇,“家法伺候”四个字却说不出口。到底是心疼独子。
“把他给我关在房间里,看好了,不许离开半步。找几个大夫来给他看病,无论如何都要在大婚前治好他。”
“啧啧,谁能想到,你宁觉也有今日。”
房门被人推开,苏晓天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宁觉见到他,脸上无半分惊讶。
“你不是跟我绝交了吗”宁觉高声问,“还来做什么”
“来幸灾乐祸呀。”苏晓天亦高声作答。
房门外偷听的家丁放心地退了下去。
“这次你玩儿的太过火,我不来,你还真打算把自己给玩儿死”苏晓天压低了声音,“我听花姐说,你用毒的剂量太大了,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还不是拜你最宝贝的永和所赐我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她还坚持要嫁,我也只能做戏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就没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比新郎官品行堕落、身染恶疾、不久于世更好”
苏晓天摇头:“你就不怕你做的那些戏,传到阮阮耳中变了味儿,惹她伤心难过”
“放心,我派人暗中看着她。她一直呆在侯府中,好得很。”
“当真我怎么不信如今你的事京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就算不出府,也应该有所耳闻。我还是帮你去看看她吧。”
“……”宁觉敛了戏谑之色,沉吟片刻,“不必。今夜我亲自去见她,解释清楚。”
“早干什么去了”小晴听闻宁觉的来意,忍不住出言嘲讽。
“阮阮人在哪儿”宁觉面色一冷,唤来自己的暗卫,“你不是跟我说,她一直留在府中”
暗卫面露难色,跪伏在地上不说话。
“宁世子,你这真是百密一疏了。阮阮五天前离府,你的暗卫刚想去通风报信,被找不到你人的侯爷抓了个正着。这事我和小晴都知道。”
“你们既然知道为何不来知会我!”宁觉面有怒意。
“我们为何要知会你这个负心汉”小晴瞪他。
“你们就不担心,万一她在外面出了事――”
“当然担心,我们派出去的人找了她整整五日都找不到,你这个负心汉就能找着了”小晴继续呛他。
宁觉闻言,不再与她多说,转身奔着府外而去。
什么做戏、什么赐婚,他通通都不在乎了,现在,他只求能找到阮阮,确定她安然、无事。
然而阮阮就如人间蒸发了般,任凭他发疯一样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仍旧寻不到她的踪迹。
“阮阮,你究竟在哪里”宁觉颓然立于京城街头,仰头吐出一口黑血。无视周遭的指指点点、各色目光,他紧捂着胸口,恨不得就此死去。枉他聪明一世,怎就愚蠢至此,怎就将阮阮,弄丢了。
有句话叫做,悔不当初。
武举取消,宁世子与永和郡主的大婚被延后,一年一度的簪诗射礼大会,却于皇家猎场如期举行。
这一届大会最引人注目之事,便是路亲王府从不露面的三郡主将前来参会,路亲王还有意在簪诗射礼大会上给女儿择个良婿。
路亲王在朝中声望虽不如崇亲王,但自从崇亲王府出事,深受百姓爱戴的路亲王继位呼声与日俱升。另一边,永和郡主和宁世子的恩怨闹得路人皆知,陛下一日不收回旨意,青年才俊们就不敢打永和的主意。退而求其次,能娶到路亲王的三郡主,成为路亲王的乘龙快婿,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青年才俊们纷纷摩拳擦掌,想要拔得头筹,赢取路亲王和三郡主的青睐。
“你如今娶不了永和,要不,也争取一下三郡主宁世子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嘛”苏晓天摇着他的菊花折扇,打趣某人。
宁觉有气无力白了他一眼,连反驳的话都懒得说。
这几日他为了找阮阮,废寝忘食,寻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甚至想要离开京城,一路找回阮阮的家乡扬州去。侯爷夫妇见他如此,松了口,许他若是找到了阮阮,大可纳她为妾,等他身子养好了,永和郡主还是要娶的。
听过父母的话,宁觉当场发了疯,拿着崇亲王暗害谢妃流产的证据找上门去,逼着崇亲王退婚。崇亲王被一个小辈如此顶撞,大怒,反说是他宁觉捏造证据,两人闹上了公堂,险些下不来台。
最后还是陛下出面,以证据不确凿、谢妃一案已经定案为由,为两人和解。然而,谢妃怀的虽不是龙子,但若真是崇亲王令其流产,也是其心可诛,陛下难免对崇亲王生了嫌隙。明英侯府和崇亲王府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几乎再无结亲可能。
宁觉要的,正是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