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到底是皇帝的原配正妻,还是先帝亲自给赐的婚,所以,哪怕阮氏从嫁给皇帝起就一直缠绵病榻,没能尽半点为人妻子的义务,皇帝也依旧给了她皇后之位,初一十五的要过去坐一坐,探个病什么的,省得连自己什么时候死老婆做鳏夫都不知道。
其实,楚况之这样的标准帝党,心里对阮皇后总有些不满。
毕竟时人重正妻重嫡子便如先帝,哪怕孝明太子都谋反了,他临终前还是惦念着这个兵败自尽的嫡子,最后还是把孝明太子择得干干净净,将谋反的罪名全都栽给了镇远侯府,还给了“孝明”二字作为嫡子谥号。楚况之自然也是盼着皇帝能有嫡子的。偏偏阮皇后那身体,连侍驾都不成,哪里又能怀孕生子
故而,楚况之每每想起阮皇后,心里难免要恨一回对方这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行为楚况之:我不是说凤位是茅坑啊,私底下还暗搓搓的咒了阮皇后好几回,盼她早登极乐,各自解脱,给皇帝留个生嫡子的机会
哦,差点忘了,皇帝可能至今都没爱生活,估计连生庶子的机会都没。
想到这,楚况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点担心皇帝那东西放着不用会不会坏了
那啥,年久失修,报废了可怎么办
上首的皇帝没有注意到楚况之变幻莫测的内心起伏,听过李进忠的禀告,他便朝着楚况之微微颔首,吩咐左右道:“摆驾凤来宫。”
今日是十五,本也是皇帝要去凤来宫的日子,既然阮皇后那里有事,提早派了人过来找他,皇帝便想着过去看看情况。
楚况之忙收敛了心中思量,跟着起身送驾,恭恭敬敬的送了皇帝出门。
凤来宫乃皇后寝殿,自是雕栏玉砌,论起恢弘壮丽,便是太后的慈安宫怕也有所不及。事实上,余太后这位旧主住这儿时,也曾叫人小修了几回,实是精美无比。
因着阮皇后体弱多病,缠绵病榻,一贯喜静,使得凤来宫服侍的宫女太监也都安静小心,脚步轻缓,便是步履行动间也是不闻半点的佩环之音。
皇帝一路过来,左右皆是垂首行礼,屏息敛声,大气也不敢出。他却是看也没看,只沉着脸,径自抬手掀开珠帘,抬步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殿中略显浓郁的薰香味便扑到了他的面上,热腾腾的好似热浪,似的脸上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阮皇后常年服药,怕药香不散惹了皇帝厌烦,这才叫人点了熏香。偏偏阮皇后体弱,凤来宫窗扇皆闭,烧着地龙,整个内殿原就比别处更热些,此时再烧上这么一炉的熏香,这香气
皇帝被熏得头疼。只是他在凤来宫这里也是忍耐惯了的,略蹙了蹙眉头,依旧脚步不停的往里走。
阮皇后已是听到了通禀,早便已在宫人的搀扶下勉强撑起身体,见着皇帝过来,立时便要起身行礼:“陛下”
“皇后不必多礼。”
皇帝抬手扶住了她,语气是难得的温和。
阮皇后未出阁时便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仙姿佚貌,难描难绘。
哪怕这些年来,她一直缠绵病榻,可也并未有损她的容貌,反倒令她更添了几分病弱美人的楚楚之态,令人望之而生怜。
见着皇帝过来,阮皇后自然也是高兴的,苍白的脸上浮出淡淡的霞色:“陛下国事繁忙,臣妾本不应多加打搅。只是,听说陛下近日忙于国事,数日不曾安歇,臣妾实在是不放心”
皇帝顺势在榻边坐下,语声沉静:“你啊,就是想得多,爱操心,这身子方才一直养不好。”
阮皇后听着这话音,只当皇帝是嫌她多事,脸上微白,越发的楚楚可怜。
见状,便是皇帝也不由叹了一口气:“你看,你这不是又想多了么朕不过随口一说”
阮皇后闻言微顿,咬了咬唇瓣,强打起精神,勉强一笑:“是臣妾多心了。”
微一停顿,她又轻声试探道:“陛下近来不见展眉,想来也是遇着了烦心事。不知可否与臣妾分说一二,也好叫臣妾为君分忧”
皇帝闻言并未作答,只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撞见皇帝冷硬的目光,阮皇后不觉便垂下眼来,细长的眼睫微微发颤,忐忑不安。
皇帝实是不耐多说,索性直接问道:“你这是想替你叔父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