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皇后此刻的脸色却比林贵妃这个已逝之人还要的苍白难看。她咬着一嘴银牙,甚至顾不上左右那些仍旧侍立的宫女太监,当即便跪了下来:“陛下,臣妾冤枉。”
萧翀回身,看着跪在殿中的阮皇后,一言不发。
余晚晴亦是呆立原地。
阮皇后额上渗出薄薄的细汗,声调却是极力维持的淡定:“妾备位椒房,得蒙陛下圣恩,贵宠极矣,安敢残害后宫“
萧翀终于开口:“所以,是贵妃冤枉你”
林贵妃到底已是逝者,阮皇后不敢多言逝者之过,也不敢说林贵妃这是临终昏聩胡乱攀扯,只是道:“只怕有人意在离间帝后,贵妃亦是病中受奸人蒙蔽,一时不察。”
萧翀看着跪在地上的阮皇后,又看了看站在阮皇后身侧的余晚晴以及左右宫女,忽然道:“你们都退下。朕与皇后有话要说。”
宫女太监们慌忙退下,不敢有片刻耽搁,余晚晴却站着没动,还想着厚着脸皮留一留。
萧翀抬眼看了看她,语声稍缓:“你先下去,若有事,朕会与你再说。”
余晚晴眨眨眼,还想再耍赖。
萧翀却已慢慢的眯起了眼睛,眸中隐含威胁。
余晚晴都能想到萧不要脸翀这是要威胁她什么今晚上是想睡呢还是不想睡
余晚晴当然是要睡的,所以她一句话都不敢再说,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待得殿中无人,萧翀这才将目光重又移回正跪在地上的阮皇后身上,淡声问她:“现在,你可以和朕说实话了”
阮皇后的脸色越发的白,樱唇微动,语气却是坚定而又冷静:“陛下,后宫如今也只这么几个姐妹,林贵妃又是王府旧人,自顺妃去后,也只有她能与臣妾说说王府旧事,实是多年的感情了。再者,林贵妃这些日子一直避居瑞庆宫养病,实是碍不着臣妾一分一毫。臣妾身为陛下原配嫡妻,正宫皇后,如今总掌宫务,虽对林贵妃往日行径略有不喜,可于情于理,断不会对她下手的。陛下,还求陛下”
“皇后”萧翀出声打断了阮皇后越发激动的话语,凝目看她,缓缓的补充了一句,“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若是漏了什么,最后又被朕查出来,那就要连同欺君之罪,二罪并罚,正好能去陪陪贵妃,也算是成全你与贵妃姐妹之情。”
阮皇后闻言,如遭雷击,身子一晃,摇摇欲坠,仿若弱不胜衣,随时都要倒下去一般。
萧翀冷声呵斥道:“说话。”
阮皇后心里思绪纷起,左右思量,到底不敢再瞒,垂首泣声道:“陛下容禀。臣妾忽而又想起一事,许是与贵妃死因有关。”
萧翀看着她,耐心的等她将话说下去。
“此事确是臣妾糊涂,是臣妾无意间办了错事,但臣妾断没有要害贵妃性命的念头。臣妾敢对天发誓,若臣妾有此心,不得好死”阮皇后一面说一面辩白,咽了口口水,终于还是往下道,“贵妃视臣妾如仇寇,自臣妾接手宫务以来便时时暗中掣肘添乱,臣妾也是烦不胜烦,便使人在贵妃在饮食里下了些安眠药物,好使贵妃安心养病,莫理杂务,也好将养身体”
“饮食”萧翀像是冷笑了一声,接着问道,“贵妃素来谨慎,若要在饭菜上动手脚只怕是有些困难吧”
阮皇后既是起意要说,自是不再隐瞒,一五一十的禀告道:“是蜜饯。贵妃病后常要服药,用罢便要含一枚蜜饯。那蜜饯泡过助眠药物,恰可使贵妃安眠。”
萧翀看她一眼,接着又问:“若只是安眠效用,贵妃又何至于此”
阮皇后咬着唇,沉默片刻才道:“一日一枚,药量轻微,断不会出事。贵妃这般情况,只怕是用量过量”
“过量”萧翀似是不悦的重复了一遍。
阮皇后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道:“一枚两枚乃至十枚都称不上过量。贵妃这般情况,必是她发现了此事她深恨臣妾,又因病中郁郁,有心寻死,索性便以己身性命构陷臣妾。”
说到这里,阮皇后重重叩首,泣泪哀声道:“陛下,臣妾所言绝无半句虚词,若陛下不信亦可使人彻查此事。只求陛下看在臣妾并无害人之心,实乃无心之失的份上。饶过臣妾此回吧”
话声未落,泪如雨下,簌簌的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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