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兆旭看着她说:“何为众筹, 你说个清楚吧。”
“所谓众筹, 就是众人筹款嘛。”宋问道, “说的糙一些,羊毛不能薅在一只羊身上。您不经商, 不知道商人的难处。行商者,
身上若是没有几两闲余的银子,是做不了生意的。”
张兆旭听到这里, 就忍不住打断她道:“你这是何意?你这是推脱了?”
宋问抬手道:“且听宋某说完。这商人, 毕竟是少数的,能捐的银子, 也定然是有限的。可我大梁子民,有万万之多。国乃大家,如今大梁臣民受灾,
想必普通百姓,也有心相助。张公子不该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张兆旭将宋问的话,在心底反复推敲了几遍。因为这宋问相传诡计多端,谁知会不会在何处下套?
他小心翼翼, 却没发现什么不妥。可久久不答,众人都紧盯着他,于是他咳了一声。
宋问面带微笑,轻轻打着折扇, 等他出声。
张兆旭眉毛一条,两手负后道:“所以?”
“所以,张公子不如上请朝廷,
贴个公文,将众人都召集起来。针对此事,宣扬号召一下。这情绪是会传染的,一个人捐了,其他人也容易捐。”宋问抱拳道,“至于这调停开口一事,宋某可以效劳。”
张兆旭将信将疑道:“你可以让大家,主动捐钱?”
这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谁愿意将自己的腰包往外掏?纵然是他,也只是借着张曦云的名号,在卖人情而已。
会捐款的,多数是有心讨好的。宋问这未免自视过高了吧?还是她要捐出了不得的银子?
玩笑话,这世间从没有人嫌钱多的。
亦或是真有心相助,不怕得罪人?
他是不信的。
这世间还是伪君子多。反正他看见的,多是一些道貌岸然之徒。
张兆旭思来想去没有结果。他知道宋问提出这样的事情,定然有所意图。只是,似乎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也没有什么纰漏。越想,便越觉得此事可行。
宋问未想,张兆旭竟是如此谨慎之人。估计来之前,已经被狠狠敲打过了。不过她不急,因为这里她确实没挖坑。
宋问和他对视,一脸真诚道:“张公子,您觉得如何呢?”
张兆旭还没开口,旁边一位先附和说:“我倒是觉得,宋先生此举不错。”
另外一名儒生道:“不错,先生有心为民,思量妥当,实乃上策。只是,要劳先生多费心了。”
宋问笑道:“这算什么?不敢邀功。还需张公子代劳。”
众人便转向去恭维张兆旭。
张兆旭欲言又止。千般算计,也猜不透宋问的心思。顺势暂时先应承下来,说道:“此事甚为复杂,我回去与父亲再做商议。如此,今日便先告辞了。”
众人闻言,起身朝他施礼。
张兆旭颔首,一口水未喝,又被宋问吓了出去。
宋问看他离开,好笑的转过身,对店中人道:“宋某私以为,这是一项惠民之策。”
儒生道:“确实不错。若是办得好,真有起效,便可解朝廷之急啊。”
宋问:“此事若要成功,须得消息通达。还请诸位回去,多与人说道说道。”
众客应声:“自然自然。”
张兆旭从茶楼出来,径直回到家中。张曦云正坐在大厅里等他。
张兆旭看见他,脚步一缓,下意识的低下头,然后小心的走过去。
张曦云看他这样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实在是很失望。指着旁边的椅子道:“今日出去,都做了什么?”
张兆旭便将提议大致和张曦云说了一遍。
张曦云神色隐晦道:“谁给你出的主意?”
张兆旭心虚道:“……宋问。”
张曦云听见这名字,甩袖气道:“你怎会听那宋问挑唆!你不知他是什么人?莫非还会真心劝你不成?要陷害你简直易如反掌,你怎就学不聪明!”
“实在是今日人太多了,儿子反驳不得啊。”张兆旭紧张道,“而且这……这提议听着并没什么呀。”
跟着的两位随从附议道:“是的老爷,今日宋问说的,确实在理。公子不好推脱。”
张曦云沉沉吐出一口气,重新坐下道:“你将他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告诉我。”
张兆旭弯下腰,便将宋问说的,全都复述了一遍。身后的小厮,跟着核对补充。
张曦云闭着眼睛想了想,道:“确实,此计可行。只是不知宋问有多少本事,能让他们捐出多少钱。”
张兆旭松了口气。
张曦云一手搭上桌子,接着说道:“我不便前去,就由你出面。户部的人定要去的。我再叫几位官员一起跟着。他或许会在筹钱的时候,逼你捐款。宋问要是太过分,你的几位叔伯,会替你说话。你不要太自作主张即可。”
张兆旭点头。
张曦云起身,要为他把事情安排好。
宋问会捐钱,但肯定是要在那些官员身上诈一笔的。这点张曦云没有异议。
大梁此时绝不可内乱,水患一事必须尽快压下。
张兆旭问:“父亲,那我们应该捐多少?”
张曦云在脑海中清算了一下,然后道:“把家中的古董,藏品,挑一些出来拿去捐了。就抵个三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