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之半阖眼眸,往后退了些,坚决道:“不行,那样的话就失了药效,师叔还是不要为难弟子了。”
肖倾气得眼前发黑:“到底是谁为难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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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谨之端着空了的药碗,轻手轻脚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门外一名穿着陆家衣袍的弟子接过药碗,正要说话,陆谨之抬手食指比在唇前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等离开了小院后,才问道:“何事”
陆家弟子道:“祝戎一直在外面嚷嚷着要见肖师叔。”
“就跟他说师叔已经睡下了。”
陆谨之往前走着,衣袂翩飞,陆家弟子也一直跟在他身后,几番欲言又止,不知在纠结什么,连陆谨之什么时候停下来了也不知道,猛地撞到了他背上。
“还有何事”
陆家弟子咬了咬牙,豁出去道:“祝戎......祝戎还说...你觊觎他师父,现在趁人之危不敢让人知道,所以才不让他去见肖师叔。”
陆谨之:“......”
这话确实是祝戎说得出口的,在他眼里,他家师父就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人人都想觊觎他师父,人人都想着谋害他师父。
这天生的被害妄想症......
陆谨之揉了揉眉心,叹道:“随他去说吧,不要让他打扰到师叔休息就好。”
刚刚他查看过,肖倾的身体目前极度虚弱,体内的寒毒侵染五脏六腑,被圣药压下去后才处在相抗阶段,这种时候人会特别虚弱,就连刚刚肖倾跟他几句话下来,就显出快吐血的征兆,更何况是祝戎那般聒噪的人。
陆谨之没再停留,几个转瞬间,便来到了蒋富贵府中。
不同于以往的气派,眼下的蒋府极为萧瑟,落叶铺满了院子也无人打扫,一眼望去仿佛荒宅一般。
陆谨之刚一到,就看见晚昼在与蒋府的人在起争执,一旁靠墙站了一个面目清冷如霜的紫袍男子,抱着一把佩剑好整以暇地看着热闹,眼底俱是嘲讽之色。
陆谨之踱步至青年身边,往晚昼那边看去,道:“久闻陶旭陶道长之名,不知今日竟有幸在此相遇,却是失礼。”
陶旭挑了挑眉,看向陆谨之;
陆谨之也同样转头看向他,目光交汇间,却隐有压过陶旭之势。
反倒是陆谨之先缓和下来,微笑道:“按辈分来说,晚辈应该称呼您一声世叔。”
白衣少年气度翩翩,周身氤氲着浓郁的灵气,极为俊美的面容并不显锋芒,其华暗敛,是以透着股淡漠疏离的温润。
只一眼,就知非等闲之辈。
陶旭勾着嘴角露出个算不得笑的表情,闲散道:“我不重这些虚礼,也看不得别人如此。”
陆谨之笑容不变:“那便甚好,因为......我也不想与陶世叔论这一辈分。”
人人皆知陶旭为人淡漠,实则狠辣,手里不知沾了多少罪孽,同这样的人攀关系,怕不是得折损道业。
陆谨之虽是如此想着,但面上依然笑若春风般明媚。
此时的他丝毫忘记了,他名下某处小院子里,还有个被传得更险恶歹毒的人,正好生生睡在他的床上。
那边晚昼正跟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嗓音都喊哑了,手下便从储物袋中拿了茶具来摆在一旁,煮了一杯茶倒进杯中给他润喉。
晚昼喝了口茶,气沉丹田正要再战,蒋富贵才闻风姗姗来迟。
“晚家世侄来了!”蒋富贵扬着春光灿烂的笑脸,步履看似匆匆,实则迈着小碎步颠着腹间五斤肉,虚情假意呵斥下人:“长狗眼认不出人的东西,晚世侄来了怎地也不通报我一声!”
蒋富贵一番表演后,伸手想去拉晚昼的手嘘寒问暖一番,却被晚昼冷着脸避过,他也不尴尬,自顾自说着:“最近世叔家里出了点事,恐怕招待不了世侄了,我让小女陪你去云锦转转,聊以赔世叔不周到之罪。”
语罢也未等晚昼出声,那双小眼睛一转像是才刚看到陆谨之一样,惊喜道:“原来陆家小公子也来了!哎,这可真是让陋室蓬荜生辉,但世侄你看...我这......”
陆谨之看他表演半天后,微笑着打断道:“蒋真人,我们来是为何意,想必您也清楚,那便不兜弯子了,还望真人您能将柳夫人的尸首交给我们,人总归是要入土为安的。”
单从称呼来看,这关系瞬间就疏远了十万八千里,偏偏他笑得温润和善,也确实是蒋富贵不要脸地攀关系,是以蒋富贵如同吃了黄莲般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
蒋富贵对陆谨之的话装作不解,冤枉道:“陆少侠你这必然是听了哪来的闲言碎语,我蒋府可从不曾有过什么尸首,依依她也活得好好的,我正宠着呢,断是不舍得杀了她把尸首给你们的,你又何必为难在下呢”
“哎,多说无益,没想到陆少侠竟是如此的人。”蒋富贵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捂着心口摇头晃脑一番,脚步虚浮地迈步正要离开。
“站住!”陆谨之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就连唇角一直带着笑意也一点一点消散,再看时已是一副极为冷漠的模样。
他拂去落在肩上的碎叶,神情冷淡道:“三年前,柳夫人身边的侍奉丫鬟九死逃生,现下真人可是想要再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