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一身男装,身着似火红衣,皱着眉踏进了盈满脂肪气的花楼,抬眼看见花楼上被鞭打的小男孩,一挑眉问道:“一个孩子做错了什么,值得你们这般”
老鸨堆满了讨好的笑,挥着手绢掩住塌扁的鼻子,带了点刻薄的语调道:“不过是教教他,生在这般地方便是个什么命的道理。”
这番刻薄不过持续一瞬,又立刻转换成媚笑:“哎哟,翠儿快来招待着贵客,千万别忘贵客污了眼。”
名叫翠儿的女人扬着笑脸迎了上来,如蛇般缠上了柳依依,掩嘴轻笑道:“公子想玩点什么”
“我来找人。”柳依依收回目光,嫌恶地扯下翠儿的手,翠儿倒也察言观色没再粘上去,笑容不改:“公子找谁”
“袁、珩。”
不多说,这又是一场捕抓花花少爷的戏码。
肖倾看过这段剧情的原文,对于故事发展了如指掌,无非是袁珩撩人不成反被拒绝,跑到花楼买醉几日,然后又被柳依依一通毒打的剧情。
肖倾跟上前毫无兴致的凑热闹,一时没察觉到陆谨之并没有跟上来。
花楼上,老鸨当面鞭打小男童以儆效尤,小男孩的母亲理也不理,在大厅里陪着客人说笑,目光瞥过小肖倾时,俱是寒凉。
“叫你陪下客人,你砸东西好,你砸,我看你还敢不敢砸!”老鸨接过鞭子,扬手狠狠抽在了小男孩背上,衣服瞬间裂开带着血痕的缝隙。
陆谨之伸手想拦,鞭子却虚虚穿过了他的手,凌厉的劲风不改,再次落在了小肖倾身上。
小肖倾含了一口血,合着血沫吞了,薄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却是一声不吭。
一番鞭打后,老鸨握着鞭子的手也打得虎口发麻才扔下,恶狠狠骂了几句贱种后,呼着气走了。
小肖倾跪在血泊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陆谨之看得心疼,伸手虚虚的覆在那张已初露美貌的小脸上,声音轻轻的,仿佛怕惊吓到小男孩:“师叔明明那般怕疼的。”
“你一定很疼吧。”
小肖倾自然没有回答他,倒是陆谨之听到另一道声音传来:“你在这干什么”
肖倾转过拐楼,看了眼小时候的自己,一时觉得新奇还去虚虚戳了戳那张小脸,啧了一声道:“自小就不讨喜,被打也是活该。”
看了小肖倾后,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原身那么热衷于做老鸨开青楼,这完全是小时候被潜移默化,思想上受了影响,大约觉得,老鸨是一个很有“志气”、很“威风”的职业
抬眼时,正见陆谨之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其中还夹杂了一点痛意,肖倾蓦地一笑,扬眉不可思议道:“谨之莫不是在心疼我”
大概是怕又得来一句你没资格这种伤人的话,陆谨之摇了摇头,低头不语。
肖倾眸子一转,想起自己目前身上还背着的任务,于是盈盈一笑道:“那要不谨之亲我一口,就当是安慰我饱受摧残的童年”
系统:【......】
陆谨之:“......”
此人真是,好不要脸。
陆谨之一时哽住了,小脸红了大片:“师叔莫要开弟子玩笑了。”
“我不是开玩笑,你看看我真诚的眼睛”肖倾含着笑意眨了眨眼,凑近了些,看着那双浅色的薄唇,再近一分就能贴上去了。
“啊――宝贝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花楼上空响彻起一阵求饶的惨叫,来自袁某道长的,细听或夹杂着柳依依嗔怒的呵声。
陆谨之恍若被惊醒般,猛地后退,同时周身场景一变,入目皆是大红的绸缎飘摇。
“恭喜袁道长喜迎娇妻,恭喜恭喜!”宾客而至,携礼前来,厅中来者最多的,便是方家的人。
袁珩一袭喜服立在门前迎客,一谢再谢:“哪来什么可喜的,此后便有家室管着了,再浪不成,我还可惜了呢。”
他虽是这般说着,但脸上幸福的笑意却丝毫不减,一看就乐在其中。
此后便是俗极了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一对新人礼成,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正式结为夫妻,这十六个字却又是再美妙不过。
得知这对新人结局的两位旁观者,也同样再唏嘘不过。
红烛垂泪,巫山,红帐,交颈缠绵。
肖倾听了一会墙角,昏暗的光影下朝陆谨之招手道:“啧,可热闹了,你不来听听真可惜。”
那笑容明艳,魅色撩人,又是这般情景,陆谨之心跳如雷,夜色里俊美的小脸早已红透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云渺仙子被邪道杀死的消息传到江南时,柳依依手里的眉笔用力太过,精致的妆容毁于一旦。
她如今隐姓埋名,再不是邪道左护使,红衣换白裳,双刀改绣针,洗手羹汤,执笔描眉,哪去得了盛安城杀那云渺
袁珩自她身后搂着她细瘦的腰身,含着她耳垂道:“夫人若是想查,咱们便查。”
于是这一查,便是十三年。
往事如烟,消入尘埃,肖倾自回忆中醒转,眉宇间那道白光消散而去,霎那间将面容映衬得盈盈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