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仔细伤眼睛。”唐梨劝道,这些事情明明有府中绣娘做的。
唐姨娘笑了笑:“左右我闲着也是闲着。”
唐梨默然不语,她来了有段时日了,姐姐的日子确实过得深居简出,陆大爷不来的时候,她就这么日复一日地闷在屋里。
唐梨在唐姨娘耳边道:“姐姐不如要个孩子吧。”
后宅女子,尤其是姐姐这样的妾室,最要紧的还是有个孩子。姐姐嫁进来三年多了,却仍然没有个一子半女。
唐姨娘闻言别过脸去,“梨儿说什么呢。”
唐梨只当姐姐害羞,笑了笑不再说话。
两人正闲聊着,丫鬟水佩进来添茶,然后又低眉顺首地退出去。
唐梨默默看着,她知道水佩是太太派来的耳报神,但现在看来,这个丫鬟很规矩,一直沉默寡言的。
唐姨娘给唐梨做的裙子,几天之后就派上用场了。
十一月初,陆家大小姐陆嘉玉的昏礼。
因是嫡长女出嫁,嫁的又是襄阳侯府的嫡次子,这场昏礼极为热闹,前院敲锣打鼓,鞭炮丝竹入耳,陆府格外热闹。
唐梨穿着水红色的轻罗软烟裙,端坐在人群中。
陆宜玉今日也好生打扮了一番,胭脂红的十样锦妆花缎子,头上别钗戴珠,脸颊红润光泽。
她才坐下没多久,就被太太薛氏叫去见各家来的夫人们了。陆嘉玉这一出嫁,薛氏也要为她的亲事盘算起来了。
陆宜玉今日这副装扮,就是薛氏吩咐的。
唐梨默默想着,姐姐让自己今日穿得这么鲜艳,大约也有此意。
她翻了年就十三岁了,同龄的女孩们也都有父母帮着相看人家了,可唐梨这身份,在陆家着实尴尬,将来嫁到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去,前途还是未知。
唐梨静坐着喝了两口茶,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随后独自去净室待了会。
出来时,正好看见水佩,“唐姑娘,太太找你。”
“太太找我”唐梨诧异,这会儿不该正是太太忙着的时候吗,怎么有空找她
但水佩是太太的人,唐梨不疑有他,跟着水佩走过去。
没想到水佩却带她到了西苑,一个僻静的屋子,屋里没人,像是空置了很久,但打扫得很干净。
“唐姑娘在此稍候片刻。”水佩行礼,“太太在前院忙完就过来。”
水佩说完就告退了出去,唐梨在小几前坐下,这里离前院远,那些喧闹声都仿佛隔了层纱似的,听不真切了。
片刻后,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唐梨站起身,却看见陆彦煦走进来。
“大少爷”
陆彦煦见是她也面上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唐梨似乎明白了什么,脑中有不好的直觉,慌乱间想要往外走去,门却“砰”一声被关上。
陆彦煦回头皱眉:“怎么回事”
唐梨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爬上皮肤。
究竟是谁
把她和陆彦煦困在一起,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她的名声完了,陆彦煦身上也背了一笔风流债,将来亲事也受影响。
再往深处想,大爷和太太会震愤,姐姐可能就此失宠幽禁,至于她,不是死也是青灯佛古了残此生。
一颗心重重地跌落下去,唐梨只觉得浑身发冷,原以为平静安宁的陆府,竟也有这样的心胸歹毒的人。
“唐姑娘,母亲叫我来这里,你怎么也在”陆彦煦问道:“这门又是怎么回事”
他虽比唐梨年长,却是一直被薛氏保护着的,一心沉溺于读书科考,对这种阴险毒恶竟是一点察觉也没有。
唐梨望着陆彦煦,看来他也是被骗过来的。
可是水佩为什么会骗她,她不是太太的人吗难不成被人收买了
“大少爷,我们被人害了!”唐梨试着去推门,却发现锁得紧紧的,分毫不动。
她沉着脸:“这人好狠的心思,想毁了我们两个的名声。”
弄明白此刻的处境之后,陆彦煦的反应并没有唐梨那么强烈,“无妨,我会如实母亲的,你不必担心。”
况且他本就对唐梨有些微妙的心思,这个江南来的妹妹灵动柔婉,气质出尘,又有一手精巧的手艺,哪怕真发生了什么……他也愿意承担后果。
陆彦煦的想法还很单纯,丝毫没有考虑到外界的看法和家里人的态度。
唐梨有些无奈,看来陆彦煦是指不上了,她得想法子自救。
她仔细检查过了一遍门窗,都锁得紧紧的,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陆彦煦在小几前悠然坐下,看着唐梨这番动作,“唐姑娘别忙活了,待会母亲找不到我,就会派人来寻我了,到时候自然有人开门。”
唐梨深吸一口气,到时候门是打开了,可是她跳进湖里也洗不清了。
她在屋里绕了一圈,寻找有没有自救的法子。
四面封锁,屋内光线昏暗,只有薄薄的一道光从顶上洒下来。
唐梨扬起头,看着墙上的天窗。
很高,但窗扇半开着,大小也够她跳出去。
秋日的阳光从天窗缝折射进来,不太暖,却让唐梨感到一丝生的希望。
她抬头看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她暗暗咬牙,把屋里的座椅移到墙根处。
陆彦煦看到她的动作,惊道:“你不会要从这里跳出去吧”
那么高,哪怕不死也会摔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