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提停在门前,里面的撞击声还在响,鼓足勇气,轻轻一推。
“支呀――”古老的门徐打开。
撞见声停止,妙提也僵在了原地,嘴巴微微张开,震惊的看着塔内。
墙边站着五六位被捆绑着,嘴里塞着布条的少女,眼睛红肿着带着哀求看着她。妙提回过神,丢开手中的布袋,快步上前为她们解开绑着身体的绳子。
明明寒风倾股,妙提额头上却满是汗珠,耳边是少女们的呜咽声,妙提好像明白这些天夜里是什么声音了。
绳子扣的紧,妙提急的眼睛都红了,半天才解开一个穿着紫衣的少女。紫衣少女伸手拉下嘴上的布条,带着哭腔:“多谢尼师解救。”
妙提来不及详问,还有几位绳子没解开:“施主客气了,快……快帮忙。”
紫衣少女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应声,就看见远方走来几个人,惊惧不已,拉过妙提便往外狂奔。
来人显然也看到她们了,加急往佛塔跑来。
妙提手里还扯着一根绳子,慌慌张张的跟着紫衣少女后头,手腕被捏的生疼。紫衣少女到底已经数日没有进过食了,跑了没几步身体便软下来。
妙提回头望去,见到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净贤大师面露凶狠的追赶着她们,旁边还有几个提着刀的男人。
她身体虚弱,紫衣少女体力不支,后面的人就要赶上她们了。紫衣少女心中绝望,停下脚步往前推了妙提一把:“去找怀国公。”
妙提胸口闷疼,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紫衣少女哪里拦得住身强力壮的男人。
妙提耳边充斥着心房猛烈跳动的声音和越来越近的呼喊声,脑子里回想着慈恩寺的出口,她记得寺前的放生池连着东边的一条小溪,那儿有个墙洞,寺里的年纪小的尼师常常从那儿偷跑下山。
“人呢”
“请郎君恕罪,刚才……”
“废物,连个尼姑都追不上,去北门守着。”
“唯!”
妙提身子全部浸泡在冰凉的溪水中,头露出水面,手死死的捂着嘴听着木桥上方男人的对话,浑身颤抖着。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桥上的脚步声才慢慢离去,再等了一会儿,妙提爬出水面,跌倒在桥上,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妙提看着桥上多出的一个东西,伸手捡起,仔细看了看是一个银色长体嵌着银鱼的挂件,应该是那几个男人丢下的。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她的生活却发生了巨变,仿佛在做梦一样。
回头看着被金色晨光笼罩着的慈恩寺,妙提打了个寒颤。
自小被遗弃,磕磕绊绊长到今日,她也曾满心期待着亲人寻回她,但满腔热情被时光慢慢冷却,妙提拽下脖子里的平安扣和挂件一同紧紧的握在手中。
妙提起身,脑子晕眩,身体晃了晃,紫衣少女的话还在脑子里回响,怀国公、怀国公。
这是人名吗
妙提有些着急,她长在寺庙甚少接触俗事,不懂怀国公是地名还是人名。寺庙是不能回去了,怕是只能到山下找人询问了。
长安城南郊的樊川钟灵毓秀,风水极佳,因此樊川除了寺庙就属那些世家贵族的别院最多了。
一阵马蹄声在林中响起,并着几声爽朗粗悍的笑声。
粗狂的声音响起:“将军就算久别沙场,英姿也不减当年啊!”随后便有人附和。
而被众人拥在中间的郎君只是轻轻勾了勾薄唇,拉开弓箭,动作狠厉干净。只听“嗖”的一声,又一只四处逃窜的小鹿顺势倒地。
不需人吩咐,侍者上前查看那郎君的猎物,箭正好插入那只鹿的喉咙,一招毙命:“燕候,记二十四。”
被称为燕候的正是那位郎君,只见他身骑骏马一身玄色轻甲,黑发用一只墨玉簪高高束起。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当真生的十分俊俏。但眉眼间的戾气令人不敢直视,从而使人忽视了他的相貌,只剩下他强势的气场。
“一共往这林子里放了五十只猎物,您就射杀二十四只……”身侧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燕候伸手打断。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燕候冷笑一笑,往不远处一棵树下放了一箭:“出来。”
众人都是在沙场出生入死的将领,闻言,都瞬间警惕起来。
妙提未下过山,也不知怎么就进了这片树林,她头晕的紧,浑身发烫,便找了颗树靠着歇了会,没想到竟然来了人。
她哆哆嗦嗦的转到前面去,漂亮的眼睛看着众人,妙提张张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众人看出现的是个瘦弱却很漂亮的比丘尼都微微一愣,随后哄堂大笑,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妙提一惊,头更晕了,眼睛里像是在冒星星。妙提进入黑暗前映入眼睛的是一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凤目。
燕候凤目微微眯起:“去,看看。”声音冷酷。
侍者应声上前查看,妙提双目紧闭,躺在地上,便是僧袍上沾满污渍,面色呈现病态也无法掩盖住其灼人的美貌。
侍者飞快的在她鼻息一探,确认她还活着,刚想开口禀告,便看见从她袖中掉落在外的挂饰。
拿起一看,大惊:“禀郎主,这比丘尼还活着,这是身上的鱼符。”
燕候挑眉,狩猎两个时辰终于起了兴味,薄唇轻启:“把本候的猎物带上,别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