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蔺瞬间觉得自己发达了,连带对萧i都起了同情之心。公主其实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有个猪队友皇帝老爸。现在李淑妃生死未卜,她应该正焦头烂额吧。
不过,公主没到,是因为后宫出事了。来教大家读书的老师呢怎么也没到
他心里这么想,也这么问了何征。
何征表情有些古怪:“听说这位老师原本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文才极好,但就是恃才放旷。得罪了上官,才被扔过来教我们读书的。”
“哈”薛蔺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朝廷居然把御史台都不要的人扔过来教他们这批权贵子弟读书……
何征相当明白他的感受:“放心,此人文采当世难得。就是人太难搞了,你知道他有多毒舌吗他嫌御史台中丞走路太快,就背地里说人家是追蛇的长腿鹳;嫌领侍御史又矮又黑又胖,就戏称人家是烟熏的白术;还有一位殿中侍御史走路的时候喜欢看地板,他就说人家是偷窥老鼠的猫……”
一个监察御史居然还这么称呼长官薛蔺觉得此人活得也太“潇洒”了,难怪会仕途崎岖。“别人走路姿势好不好看,长得挺不挺拔,关他何事”
“他觉得御史台里都是些风流才俊,唯独是这几位长官要不然不注重行止,要不然长得不好看,拉低了整个御史台的格调。”
薛蔺愕然,旋即哭笑不得地想起了唐代的御史台。大唐御史台那可是一个十分中二的地方。台里作揖成风,就连动笔写字,也要先将笔高举过额行礼。
御史台的官员还很傲娇。有位监察御史因将一起能判活的案子判了死罪,得罪了人,在宣仁门外被冤家整个按到了淤泥里去。结果御史台不但不为他做主,反而罚了该监察御史五千钱,因为他满身污泥的样子让傲娇的御史台很丢脸。
所以你看,什么样的风气就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官员。
又等了片刻后,老师终于来了。
伴读们赶紧各就各位,各入其座。
老师一撩眼皮子:“你们为什么不跟我作揖”
大家作揖。
老师:“你们为什么不跟孔夫子作揖”
大家向墙上孔夫子画像作揖。
老师找不到惊堂木,把墨锭拿来“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作揖是你们这样作的吗”
众伴读面面相觑,不是这么作,是怎么作
老师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该依自己父亲官位的大小,向我依次作揖!”
众人:什么!
“公主呢公主还没来!”老师不满极了,“等会儿公主来了,她先向我作揖,然后是刘公的儿子,再然后是薛公的儿子。其他人父亲都是谁,我记不住,你们先报一报家门。”
有伴读反驳道:“只听过作揖为礼的,没听过连作揖都要依地位来进行的。老师也是读圣贤书的,怎可用这种古怪规矩侮辱同是读圣贤书的我们”
有人附和:“对,孔圣人也没这么要求过自己的弟子!”
“老师本该教书育人,现在却一上来就给我们这些学生下马威看。私以为,您并不具备一位老师该有的品格。”
权贵子弟们平日里受追捧惯了,面前的这位老师又是品秩不高的监察御史,根本未授太傅职衔,竟还敢跟他们提这种不合理要求。大伙儿一下子就炸了。
老师冷笑一声:“没听过,那是你们没见识。告诉你们,御史台就是这么做的。我们连中午吃堂食的时候,谁要是讲了什么笑话,都是地位最高的台院侍御史先笑,殿院和察院的人才能笑。谁要是没按顺序笑,那是要受罚的!”
特么……闻所未闻呐!真遇到好笑的事,谁还憋得住!
众人看向这位御史台出身的老师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有人去扯刘承颐的袖子:“现场的人当中,你父亲刘公地位最高,你倒是说句话啊。”
刘承颐却不愿给人当刀使,只淡淡一句:“老师说得对,我们应该尊师重道。”
薛蔺听到这句话,心里暗道:你跟你爸其实巴不得此人拧巴吧越拧巴,才越有可能让公主下不来台。
老师见刘公之子如此有眼色,很是满意,对众伴读道:“刘公素重仁义之道,他的公子也晓得该尊师重道。倒是你们,谁给你们胆子,让你们头一天就不遵师命的我和你们的父亲同朝为官,那就是同僚。就是不当你们的老师,你们也得喊我一声叔叔。”
“你们谁要是不愿意上我的课,那就去把你们的父亲叫过来,让他亲自跟我谈!”
请――家――长!
这三个字自古以来就是学生们的死穴。“请家长”一出,谁与争锋阁内马上就安静下来。
再没谁有异议。
此时,凌烟阁门外有宦者拖着尖细的嗓子喊了一声:“公主至――”
众人全体起立,齐齐向门口作揖,等待萧i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