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下说。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她声音有点低沉。
“以当年太/祖皇帝跟刘雍的感情而论,公主现在定的路线方针绝对是对的。但我阿翁还告诉了我一件事,他说太/祖皇帝驾崩前,其实是想杀了刘雍,给新帝清道的。”
萧i悚然。继而狐疑地望着他:“这么隐秘的事,连我都不知道,你阿翁怎么会告诉你”
薛蔺理所当然地道:“我是他嫡孙子啊!”
“……我也是太/祖嫡孙。”
“……”薛蔺语噎,又扯出另一个理由,“可能阿翁觉得我是薛氏子弟当中最聪明的一个,薛家的下一代就看我了”自己也觉得理由扯淡,又想再扯另一个理由充数。
萧i戏谑地打断道:“小稚奴生是我的人,百年之后还会是我的鬼,我还能不信你你往下说就是。”
薛蔺感动地看着他家用人不疑的公主,继续讲:“太/祖当时病卧榻上,自知命不久矣,就把还是太子的嫡长子萧昭叫到了身边,流着泪说‘我和你刘叔叔是过命的交情,你和他之间却没有丝毫恩义可言。他能把皇位让给我,却未必会容你登上这个位置。你去准备一壶毒酒,再把他叫过来,我们兄弟两个要最后把酒言欢一回。’”
“太子当时就吓得哭跪于地,请求君父收回成命。但太/祖圣意已决,太子只得遵命行事。刘雍被叫到太/祖寝宫后,太/祖先跟他话起当年种种旧事,又神情落寞地说‘我活不了多久了,今日便托孤于你,只希望你待昭儿能如待我的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雍差点就把那杯毒酒喝下肚了,但太/祖心中终究还是藏着兄弟之情,面色有异,叫他瞧出来了。他就把那杯酒摔了,揪住太/祖的衣襟质问‘我为你披肝沥胆,竭尽忠诚,你便如此待我’”
“太/祖为了减低他的戒心,手边早就斟上了同样的毒酒。见状便一饮而尽,说‘我现在把命赔给你,你别为难昭儿,这全是我的主意,我也只是……一个父亲……’本来就是个病人,毒酒喝了整整一杯,即使刘雍召来整个太医院的人诊治,太/祖还是很快吐血而亡了。”
“刘雍伤心过度,说‘知己难求,兄长去了,弟独活于世还有何意义’然后……他就把太子昭给揍了,说他‘罔顾君父深恩,为了自己的前途,竟逼君父去死’……”
薛蔺讲到这一段时,就有些吞吞吐吐了。原因无它,实在是他自己也没搞明白刘雍干嘛要这么做。
当初他兄弟情深,推让皇位,这个他还能理解。不就是孔融让梨吗只不过这个“梨”特别大。
后来太/祖为了给新帝清道,下决心要与刘雍同饮毒酒,他也能理解。萧鸾出身世家,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一切行动以家族利益至上。为了绵延族祚,让萧氏国姓一代代传下去,他肯狠下心把自己也一块儿弄死也正常。
可刘雍被太/祖算计,不该心寒到立马兵变,取太子昭而代之吗他不但没兵变,还把未来皇帝像揍儿子一样揍了一顿,跟人家结完仇,又把人家再推上帝位。特么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后来新帝果然与他不睦,几次三番地削刘雍的权,甚至还派人暗杀他。刘雍本人固然怒极,但他那个派系的人更是人心浮动。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跟着刘雍打天下时是以命在搏富贵,刘雍不肯称帝早就令某些人不快了。现在新帝摆明了是要把他们这个派系一网打尽,很多人就坐不住了,逼着刘雍反。
刘雍不肯反,但也不能看着这些老兄弟带着家眷跟他一起死。终于杀进宫里,把新帝弄死了,再把新帝的弟弟,也就是当今圣上义宁帝萧衍给推上了皇位。
薛蔺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让逻辑通顺。
倒是萧i,除了太/祖临终前曾想杀死刘雍这件事不知道外,其它事全都了如指掌。她前后比对,细细想过,忽然露出宛如吞了苍蝇般的恶心表情,问薛蔺:“你觉不觉得……刘公好像对太/祖皇帝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她祖父乃是一等士族山东萧氏的家主,是个连前朝皇帝的女儿都敢拒娶的人。后来又做了开国皇帝,最是英明神武,怎可能与刘雍这种出身寒族之人不清不楚
那必然是刘雍单方面肖想不敢想的人。
薛蔺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来见公主之前,才知道了贵族们对断袖之风这等“雅癖”的接受程度有多么高,也才知道自己曾经被多少人惦记过,现在又突然知道原来不止贵族,连皇帝都有这种爱好!
他不敢置信,喃喃自语:“这世界……到底是有多乱怎么不管男的女的……都喜欢男人……”
萧i冷笑反驳:“明明就是刘雍……”反驳到一半,忽然肃容望他。
那眼神直勾勾的,看得薛蔺心头一跳:“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有男人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