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轻又扛饿, 块头还特别小, 又不需要烹煮,直接就能吃的食物, 这对于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一想即知。
在这个时期的侦察兵探看敌方兵力的方式,主要是站在高处数敌方营地内用餐时间上升的炊烟数量来定的。因为为了避免煮的饭量少了或多了的情况发生, 每个土灶煮多少人的饭是定好了的。只要数清楚了炊烟数量, 甚至能把敌军人数摸清至个位数。
若是军粮不需烹煮, 光是兵力方面就可以做不少迷惑敌人的事了。更别说它还有利于军队长线作战,不必担忧后勤补给被敌军截断。
萧玦动心了, 问薛蔺“这个什么压缩饼干,要怎么做”
薛蔺兴奋了, 报效女朋友以及报效祖国的时刻来临了他马上把制作方法巨细无遗地告诉她。然后问“怎么样我有没有资格跟你去前线啊”
“没有。”萧玦断然道。
薛蔺
“小稚奴的军粮制作方法,我会转告给远征军的, 想必会在对敌作战中取得奇效。至于你, ”她把他上下打量一番,不掩毒舌地道,“一点功夫都没有,去前线是上赶着要投胎”
“不准去。”她替他做了决定。
薛蔺震惊不已“你这叫过河拆桥把我东西拿走了,马上就把我撇到一边了。哪儿有像你这么做人的”
“放心, 我也不会自请奔赴雁门。我就在京中呆着, 好好看着你。”
她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但从军之人,名字都是早写在地府的名簿上的,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没命。
她不能让他为她的心愿而冒险。她自己也不能去。她走了, 就没人护着他了。
他是这个世界对她仅存的温柔了。
薛蔺气得抱脚直跳,冲进她的书房,把一只水杯砸碎。然后取其碎片,逼到自己脖子上“你不让我去,我就自残”
你不去,刘公也不去,新老军神都缺席,那天下苍生怎么办薛蔺觉得,他有必要展现一下他的爱国魂。
可他情绪激动了点,碎片一下子就蹭到脖子了。“痛痛痛”那尖锐的疼痛感吓得他赶紧扔了碎片,又摸了摸脖子。
咦,有血
他瞬间觉得自己有点晕血。晕了那么一瞬,又紧张地向萧玦求救“出血了,怎么办我有没有割到颈动脉”
萧玦看着离他血管还很远,并且只是稍微蹭伤了一点皮的伤口,沉默了一瞬。拔出匕首,在左手掌上横刀一划,贯穿整片手掌的伤口立时血流如柱“这一招我也会。你要敢再对自己下手,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薛蔺捂住脖子冲过来,紧张得大喊“我听话我听话你你你,这么狠的手你也下得去萧川萧川死哪儿去了公主受伤了,快过来给公主包扎”
等不及萧川过来,他就抖着手,红着眼圈,撕了一角袍裾想替她包扎。
萧玦却过去拉开了桌案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瓶药来。她打开瓶塞,用食指抹上一层药膏,走到薛蔺身边替他被蹭伤的脖子擦药。
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立时被清凉感压下去。但薛蔺并不高兴。
他一把夺过药瓶,用手指挖出好大一砣“你还有心思给我擦药我伤口才多大点”语气冲,往她伤口抹药的动作却温柔得紧。
她好笑地看着他“你脖子只是破了一点皮,所以可以直接上药。我手上这么多血,不先清洗伤口,药是起不了效的。”
薛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又去找烈酒。
她望着他为她忙碌的背影,眼波几乎柔成了水。
太极宫帝寝。
义宁帝枯坐榻上,两眼木然地直视着寝殿天花板上的吉祥彩绘。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所以,她已经知道她母亲是我杀的了”
赵给使垂手躬身肃立在旁,没敢接话。
义宁帝发了会儿呆,又问“赵政,你说,她到底知道多少”
赵给使这才开口“老奴把那批狗奴都刑讯了一遍,发现他们其实对当年之事知道的也不多。冷宫的秦宝林来来去去,能说出口的也就那么几句话。公主应该只知道,她生母是陛下亲自了结的。”
“那也够了,够她用这个当借口bei叛我了。”义宁帝喃喃自语。
寝殿再度陷入诡异的沉寂。义宁帝瘫坐着,目光木然得如同死鱼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里忽然浮了层泪光。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就是养条狗,养久了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赵政”一滴眼泪终于划落腮边,“我真是不忍心杀她。”
赵给使松了口气“老奴明白,公主从小仁孝”
“可我不杀她,她就会bei叛我。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告诉刘雍,她其实是男儿身,就够了。”义宁帝的表情忽然狰狞起来,“刘雍一定很乐意杀了我,再把她推上皇位的。”
“我真是后悔。当初她才生下来,我就该摔死她的。这么大一个隐患,这么大一个”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温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