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威武了,就连假装在舔糖的珍珍都吓一跳。先前那两匹高头大马的少年公子是锦衣玉冠,而这七少爷虽说也穿着织锦缎,可衣料褪色样式老旧,更不要说他周身没有一件像样的配饰。
想想刚刚那两个穿金戴银的公子哥,珍珍再看那男孩瘦弱的背影,心口莫名地一揪。
茶铺老板一见父女俩那惊讶的表情心中顿时是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那小少爷是老国公爷最后娶的三继福晋所生,如今宫里那位娘娘连带你们刚才看见的那两个少爷都是一位得宠的侧福晋生的。那侧福晋跟老国公爷日子最久,娘家也颇有些能力,她生的三少爷年纪最大又同宫里的那位娘娘是一母同胞,爵位最后就落到了他的头上。等老国公爷一闭眼,这坏脾气的侧福晋仗着儿女鸠占鹊巢就差没把小七爷和他额娘赶出门了。可怜哦,明明是嫡子,爵位爵位没有,家产估计也要被那几个黑心人给贪完了。”
茶铺老板说话间那家仆买好了东西牵着男孩的手往国公府走,珍珍眼瞧着那家仆缩着肩膀牵着那小七爷从国公府的侧门入内,刚刚对着那几位主子谄媚无比的奴才靠在墙边连个正眼都没给小主子,唯独那个小七爷挺着腰板俨然是个小大人模样。
威武叹着气连连摇头:“世风日下,遏大人去世后不想国公府竟变成这样。”
茶铺老板兴致盎然地问:“大兄弟,你当差不这宽街前后都在传她们府里出身的娘娘要当皇后了,可是真的”
威武脸一僵正色道:“大哥,莫议国事当心祸从口出。”说完,他摸出两个铜板放在桌上抱着珍珍往回走。
两人一路无话,但珍珍觉得威武应当同她一样心里都在想着宽街那横行霸世的一家人。走到什刹海边的时候威武突然说:“珍珍,今儿的事千万不要同你阿奶或是额娘提一个字。”
珍珍当然点头,塞和里氏心软最多叨叨几句,可李氏却不好惹,若被知道她和阿玛出去乱看乱说那必定是好一通教训。
索性她是演技派,他阿玛是闷葫芦,而李氏和塞和里氏两人一个忙着教规矩,一个忙着操持家务,谁也没发现一丝端倪。
珍珍也没闲着,她穿过来半年,对吴雅家的情况心中隐约有了底,她趁家里长辈们不注意趴在炕上用简体字把各家的关系在纸上梳理了一遍。
如今吴雅家官途最好的就是大房的傅达礼和三房的萨穆哈,傅达礼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兼礼部侍郎,这官职比不上那些勋贵,但他日日出入御前来日绝对有希望更进一步。萨穆哈新得了太仆寺卿的虚职,又在刑部做着郎中,他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早晚也能坐上六部侍郎或是尚书的位置。
这两人是吴雅氏一族里两颗冉冉上n的政治新秀,其中傅达礼性情温和要他主动钻营不太可能,珍珍这么想着在傅达礼的名字上画了个x。
至于萨穆哈,他能力有野心有,但坏就坏在娶了那个王佳氏,她那个小心眼娇滴滴的脾气不来蹭你的便宜就不错了,要想请他家提携帮忙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算了算了,靠不住。珍珍又提起笔在萨穆哈的名字上划了个x。
看完这两个再看纸上其他人,珍珍托着下巴忍不住叹气。
人才凋零啊……
除了傅达礼和萨姆哈外,唯一还能看的就是身上有个世袭佐领职位的多毕了。剩下的不是她阿玛威武这样的低阶侍卫,就是内务府的笔帖士。最烂最烂的二房连关都没入,至今还在老家种地。
在古代一家子要繁荣靠一个人的能力是不行的,那必须得整个家族都出人才,她也是听额森说故事的时候才明白这个道理。
就说那趾高气昂还顺带窝里斗的钮扣家吧,最老的大家长额宜都生了十六个儿子,除了夭折无嗣的外,各个都在大清的功勋簿上画下了道道。最小的儿子遏必隆更是顺治皇帝留下的四位顾命大臣之一,虽说英年早逝曾经那也是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额森说这段故事时珍珍总算想了起来,难怪遏必隆这名字耳熟,原来是《康熙王朝》里那个党附鳌拜的倒霉蛋。
“珍珍,你可别忘了今儿是你大堂兄去学堂讲学的日子。”
她正在想入非非时,塞和里氏在屋外提醒了她一句,她火速穿好鞋捧上笔墨纸砚准备出门。
这时,额森笑呵呵地往房里探进他那颗圆滚滚的秃脑袋,“阿爷领你过去可好”
学堂就在她家出门右转不到十米的地方,但珍珍到底是个孩子,从前都是姐姐牵着她的手去的,如今姐姐不在了这些日子不是塞和里氏送就是额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