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
房内的常长安靠坐着门, 后怕地平复心绪。
廊道里,沈宴看着紧闭的房门, 久久伫立。
沈宴想, 三年了,她其实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容易相信人。
没人知道中午在楼下看到常长安时,沈宴的心跳有多快。这三年来每每午夜梦回,他的梦里总是偶尔会出现跟常长安有关的一些人事。
常长安在梦里的一颦一笑与那场噩梦交织出现。
她哭着给他包扎,跪在地上嗑红了额头, 还有那场大雪中, 茫茫天地间, 唯一的一抹艳色。
三年来,白日的时候,也许是公务繁忙, 沈宴其实并没有对常长安有多么惦记。甚至可以说,若非每次看到左青,
他其实都不怎么能想起她,想起清源的那两年。
对于常长安时不时出现在他梦中, 他也从未放在心上过。
可是, 当时在二楼听到常长安的声音时, 他竟然一下便认出是她。
沈宴本来是在房间里听张平汇报事情的,那抹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后,他几乎是立刻便冲了出去。
在看到那抹熟悉的却有些单薄的身影时, 一种油然而生的喜悦从心口漫出。沈宴竟然就那么呆愣的看着常长安,入了神, 连张平的连声呼唤都没有听到。
帮常长安解围后,沈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若是她再见他会作何反应?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恨极了他,再不愿理会。
所以,他不能以顾寻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她跟前。
虽然他现在与顾寻除了那张相似的脸,其他几乎没有相像之处,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让张平去找人,演场戏。
回家忙完公务,沈宴才惊觉自己当时突然产生的心绪和念头有多荒唐。
即便知道他是顾寻又如何,他早就答应了常三,只在暗中护着她便好。
他跟她,以后根本不会有交集。
所以,在看了那枚荷包后,沈宴告诉自己。今晚去看看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以顾寻的身份,去见见她。为三年前那句散在风中的道歉,划上句号。
但是让沈宴没想到的是,在看到她脸侧已经完全消失无影的疤痕后,他竟然产生了一丝惋惜。
就像是那本是属于他的东西,被她擅自毁掉了。
不留一丝痕迹,完全被遗弃在了角落。
“啪嗒!”
门后的声音拉回了沈宴的思绪,该是常长安起身回床上去了。
沈宴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放在身侧的手,方才摩.挲唇瓣时温.软的触感还在。
双手不自觉握紧,眸色渐深,晦暗不明。
再也不会有交集?
呵,若他不想呢。
转身,回了隔壁。
翌日一早。
常长安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轻轻开门。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隔壁紧闭着的房门,刚要跨出一步。
“常公子,您早上需要点什么?”
小二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
常长安磕绊跌倒。扭头:“呵呵,不用,不用。”
“哟,是昨晚没休息好吗,要不您再睡会?”小二指了指常长安眼底的乌青,“看着像我们虐待了您似的。”
我这可不就是被你们掌柜的给虐待的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常长安心里暗骂,面上堆笑:“没事,第一天,没习惯,过两天习惯就好。”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常长安觉得自己的表态够明显了。那就是:让你家掌柜的放心,我是绝对不会逃跑的!
然而,小二显然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要不,我再给您另开一间房?这间房一直没人住,可能确实有些……”
“呵呵,不用,不用,挺好的,挺好的。”你家掌柜的昨晚才说让我好好在隔壁待着,你故意的吧。
见常长安一脸诚恳的坚持,小二也不再说什么。命人将早饭送到房间,便走了。
满桌好吃的,光是一个早饭就这么丰盛。常长安咽了咽口水,撇过眼,强迫自己不去看。
“这些,说不定就还是张文生说的,用人肉做的。”
不行,她得想办法逃走。
抖了抖身子,抹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常长安迅速下楼。趁着一大早没人注意,打算悄悄溜出去。
结果还没到门口,小二又从背后幽幽的出现。
“常公子是要出去转悠吗?”说着,拿出了一看起来就沉甸甸的荷包,“我家掌柜的说,公子身无分文,若是出去转悠的话,这些就先凑合用着,不够的话再找他要!”
“我可以出去?”常长安的重点自然在其他地方。
“当然。”
“对了,西市今天有杂耍表演,常公子若是无聊可去那边打发时间。”
“嗯嗯,那我就去了。”腿刚迈出一步。
“常公子。”
“怎、怎么了?”
“银子。”小二递过去。
“哦!”常长安连忙接过。
门口的小二咧嘴微笑着看着常长安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然后迅速跑走。
转身,上楼。
“大人。”
沈宴推门而出:“人都准备好了?”
“是。”小二低头,想了想道:“若常公子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