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玥习舞, 最初那一段日子确实分外难熬,身上酸得简直一动都不想动。不过,那段时日过去了,倒是显出许多好处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梁玥晚间其实一直睡不安稳,有赵旭陪着还好。但赵旭不在家中, 她其实每夜都要惊醒几回, 确认屋子里点着灯才能接着睡着。
她惯常不爱麻烦人,就算是惊醒了,也只是悄无声息地接着睡, 什么动静也没有,就是红翡都没发现她有这么个毛病。
只是睡得不好,连带着白日的精神也差,有时候甚至要靠着雍容闲雅那称号硬撑着。
不过这段时日, 她实在是累得过了。沾床就睡, 等睡醒了,天早已大亮,还是红翡叫她,才不至于睡得过了。
“阿玥近来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白筠季办的这场文会,倒是有一半赏花宴的性质,就是梁玥这种不去作诗的人, 也又事儿可做。
梁玥正端详着一株浅红色的墨菊, 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带着些笑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 来人正是今日的东道白筠季。
梁玥见了她,不觉也笑,“你不出去迎客,倒是来里面这躲懒来了”
虽有许如君那么一位老师,这位白大人却是个惫懒的性子,连平日里的站姿都是懒懒散散的,梁玥都时常怀疑,这对师徒平日是怎么相安无事的。
“外面的人自有人招待,阿玥可是难得见的稀客,我这做主人的若是不来陪着,岂不显得我失礼”白筠季解释了,又问梁玥,“我听闻你近来常去文会,怎突然对这事儿有兴致了”
梁玥
不,她一点也不感兴趣。
不过,她现如今还在人家办的文会上,她只笑着摇了摇头,“筠季难得办次文会,我怎能不捧场呢”
她说着,又有些疑惑,“说起来,你怎么想起办文会了我以为你应当不喜欢这等麻烦事的。”
“赶个时兴罢了。”白筠季又笑,“这大半年,洛阳城里的文会可是一场接着一场,我也来凑个热闹。”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白筠季却又有些突兀地转了话题,看着梁玥低低道“近来京中传言,梁院首有意在文会上择人”
白筠季说得含糊,梁玥却领会了她的提醒之意。
择人
梁玥眉头一下子皱了紧,脸色也冷了几分,斩钉截铁道“书院学子皆由各州县考试择优而取,无有例外。”
梁玥不是不知道这么死板的规定算不得好,但奈何书院学堂之制都是初立,世族依旧势大。梁玥这有着“天下第一书院”名头的洛阳书院要是松了一丁点,那这赵兴好不容易巩固下的学堂之制,怕是过不了几年,就成了世家子弟镀金的地方了。
听梁玥这么一说,白筠季脸上似有一瞬错愕,但很快就变作了然。
“是我的过、是我的过竟提起这些事儿来。”她一扬眉笑了,抬手就把手边那朵淡红的菊扯了下来,给梁玥插到了鬓间,笑道“难得的休沐,可别教杂事儿扰了心情。”
她说着,眼珠转了转,忽又伸手挑起梁玥的下巴,状似轻佻道“来,给小娘笑一个。”
梁玥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出声,也不客气地一巴掌拍下她的手,笑赶人道“快去迎客去。”
白筠季一副被负了心的架势,叹惋着走了,只是待转身不多久,脸上却露出些无奈来她方才说的“择人”,可不是给书院选学生,而是给她自个儿选“公子”
如今朝中联姻并不稀奇,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你养你的小妾,我养我的公子,倒是互不相扰,和平得很。
只是,可叹阿玥和赵旭的婚事,明明是琴瑟和鸣、夫妻相敬,却总有那外人一口断定那是联姻,更有甚者,还说是大司马以势压人,强迫梁院首。
白筠季倒是能猜到几分那些人的心思,不过是心存妄念,看不得美人心属他人罢了。
不过,这些年下来,总有些自命非凡的男人想到阿玥跟前自荐枕席,甚至还有想救她脱离苦海的
白筠季叹着叹着又忍不住笑,上朝、书院、家中阿玥平素就这三个地方来回转着,再偶尔去趟梁府、李府的,那些人就是想献殷勤,也无处可去。
即是如此,她又何必同她说这些杂事儿,反倒搅了心情。
况且因为方才那误会,日后,阿玥怕是连文会都得婉拒了那她也不必被老师催着办这麻烦事了。
白筠季心情愉快地往外走着,迎面却撞上一位如玉的公子,正是京中那位声名甚盛的慕家六郎。
两人互相见过礼这位慕公子在洛阳名声太大,就是官员见他,也得客客气气地称上一句“公子”。
白筠季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一个称呼罢了,长得好看得人总有些特权的。
白筠季作为主人家,招呼了慕子卿几句,这才往外走去。只是转角处,她似有所感地侧了侧头,就见这位走路向来不急不缓的公子,步伐竟显得匆匆。
白筠季一挑眉,但想到何人在院子里,她又不觉了然啧,又是一个要救人脱离“苦海”的傻子
梁玥来文会,从来都是找那僻静的地方呆着。她认识的人不少,但称得上有交情的人却不多,所以就是有人过来,也只是客套几句也不会久聊。
不过,偶尔也会碰到些谈得来的熟人、朋友比如说
梁玥看着来人,脸上忍不住带了笑,“你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