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宋北流站起来跺了跺麻痹的脚,一瘸一拐走到比蒙巨兽的尸体。二十分钟已经过去,比蒙巨兽没有消失,说明它们真的死透了。
宋北流盯着比蒙巨兽心脏处的伤口,想起刚才看到的那把青剑,记忆中好像在某个游戏场里面见到过。
“一个普通的中级场,后来变成带有神明的高级场,结果全员死亡。”宋北流伸出手,捅进比蒙巨兽的伤口,搅动几下便将心脏扯出来。
另外一只比蒙巨兽的心脏也被拽出来,宋北流两手捧着心脏走到铁门前,通过小窗口把心脏扔了进去。
铁门后面立刻有暴动传来,随后寂静了一阵,接着就是狼吞虎咽的声音。
宋北流把手往自己衣服上抹,胡乱的擦拭着,摇摇晃晃的走出去“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负猛火、持青剑不动明王”
许久后,死寂阴冷且冗长的楼道里飘来叹息,风吹即散。
“不是死了吗”
“还是换人了”
喷泉水池中心矗立一座女人雕像,高晏刚开始没察觉到异样,但是等他看到雕像的眼睛时便愣了一下,当即反应过来。
“眼睛动了。”高晏很笃定“我们刚来的时候,它的眼睛向。我们从建筑楼里出来,它的眼睛向前直视。”
怪就怪雕像面部栩栩如生,连眼球也被勾勒出来,而高晏记忆力恰巧挺好,就这么对比出差别来。
“它是活的”高晏眉头微皱。
“死了的东西,魂灵缚在里面出不去。”顿了顿,褚碎璧提醒“这是盐柱。”
闻言,高晏算明白了。
所谓盐柱就是盐层堆叠成的柱子,浅显易懂。但在圣经中就是刑罚的一种,被毁灭的罪恶之城索多玛有一家幸存者。
这一家人得到天使救助,但被嘱咐逃亡过程中不得回头看索多玛。可是逃亡途中,女主人按耐不住好奇心回头看了一眼,于是她变成盐柱,永远停留在原地。
“狂妄和冥顽。”
因狂妄而轻视耶和华的叮嘱,因冥顽而留恋罪恶的索多玛,所以耶和华惩罚她变成一根盐柱,永永远远矗立原地眺望淹没于火海中的罪恶之城。
但实际上这个惩罚未免严苛,罪名远远不足以致死。
罗得之妻并没有害过任何人,她在索多玛生活的时候也没有同流合污犯下罪行,只不过是逃亡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就被认为是缅怀于过去,被认为她想要回到罪恶的城市里。
“乌苏拉把圣经里所有刑罚都在现实中模仿了一遍,包括放火烧毁两座城池的恶行。”
挺可笑,借以耶和华名义而擅自审判、定罪世人的乌苏拉才是犯下最重大罪行的人。
褚碎璧“找到一个,还剩下另外两个罪行。”
高晏“其他玩家应该找到了吧。”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朝教堂东侧的塔楼走去,途中遇到三个彼此都很警惕的玩家。另外两方似乎在对峙,高晏和褚碎璧出现的时候打破了平衡,引来他们的注意。
但两人仅是看了一眼便施施然离开,所以平衡没有被彻底打破。
塔楼就在眼前,一扇狭窄的小门,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门里是间宽敞但没有光线的屋子,里面摆设了很多雕像,雕像都裹着白布。
屋子的尽头有道弯曲的楼梯,朝着楼梯走上去就能到塔楼顶,但楼梯尽头有道铁门锁住去路。
在他们进来之前,应该有玩家来过并尝试暴力开门,铁门旁残留着痕迹。
高晏察看着铁门“阿苏罗说铁门上有神的诺言,除非用钥匙,否则打不开。我在想同一个游戏场应该没有那么多神的诺言,更何况以乌苏拉的残暴和,神明真的会眷顾她吗”
旧约中的耶和华同样残暴、,不容许任何神踩在他的头顶。
乌苏拉自称是耶和华最虔诚的信徒,但她的所作所为算是僭越。如果有神,神绝对不会喜欢她,更不可能接二连三给予她神的诺言。
高晏没把话完全说得明白,但褚碎璧听懂了。
“你是想说乌苏拉口中的圣灵宝剑在这道铁门上面”
此前就已经说过所谓的圣灵宝剑就是神的道,神明说出来的话。
高晏轻声“就算不是圣灵宝剑,铁门附着的神的诺言也是个很不错的东西。如果能拿到手,那不就等同于我们拿到了圣灵宝剑反正都是神说出来的话,效果应该差不多哪里去。”
褚碎璧伸出手掌贴在黑色的铁门,几秒过后,掌心处冒出几缕白烟,还伴随滋滋的声响。高晏立刻扯下褚碎璧的手掌,摊开来看,发现他的掌心出现烫伤的红痕。
“你怎么回事手掌烫伤也不收回来”高晏焦急的看着褚碎璧掌心的烫伤,眉毛紧皱,心口急切又担忧,还有股心疼。
褚碎璧没料到高晏反应会那么大,他愣了下,随即压抑不住胸腔里的开心“没事,不疼。我就是想知道铁门残留的神明力量还有多少,现在看来残留的力量不多。”
高晏抬头看了眼褚碎璧,表情紧绷“如果残留的力量很强,你会怎么样”
褚碎璧“我不会死”
“但会受伤。”高晏打断他的话,定定的看着他好半晌,便又低下头处理他手掌上的伤口,同时低头就着伤口呼气,希望能减轻褚碎璧掌心上的疼痛。
“褚哥,我会心疼的。看见你受伤,我也会在意。”
高晏的语气好似若无其事,聊天一般的随口说出自己的心情。只是话越轻,话里的感情越重。
褚碎璧张口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低头呼气的高晏,忽然间又觉得说什么都来不及。柔软微热的气呼在掌心的伤口,原本没感觉的地方突然变得燥热。
那燥热自掌心蔓延,蔓延到心脏,那颗仿佛死了很久的心脏忽然就活了过来,如擂鼓一般响动。
“晏晏”褚碎璧声音沙哑的唤高晏,低头把温热的唇覆盖在他雪白脖子上的一点红痣,舌尖舔着那点红痣,唆吻慢抚。“你关心我,在乎我,我很高兴。”
高晏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睫毛在颤抖,捧着褚碎璧手掌的手在颤抖,当脖子被温热覆盖的时候,身体也在轻微的颤抖,像雨后的一株海棠树,满冠的海棠花,花瓣上全是晶莹的雨珠。
风一吹,海棠花轻颤,花瓣上的雨珠就纷纷落下来。
美得让人想要独占。
褚碎璧又喊了声晏晏,然后拥抱住高晏,低头吻向他的唇,刚要触碰到的时候
“晏晏”
阿苏罗和小观音一前一后嘻嘻哈哈飞快的奔跑过来,视而不见并将不遗余力的将褚碎璧挤到旁边然后抱住高晏的大腿仰头大喊“晏晏我们找到地窖啦塔楼的下面还有个地窖,地窖里有很多尸骸,尸骸后面还有个大坑,坑里都是水,坑的中心有个圆台,圆台上有个盒子”
高晏轻咳几声,单手捂住脸,脸颊很烫。他眼神闪烁,躲避着俩小孩纯洁的眼神,然后问道“盒子里有什么”
小观音理直气壮“不知道我们过不去,打不开盒子”
阿苏罗鄙夷他“笨蛋,稍微动一下脑筋就能猜到盒子里要么装着命运之枪,要么就是圣物箱。”
小观音皱鼻子“你聪明还不是照样过不去。”
阿苏罗“嘁,明摆着是个大坑。我傻了才过去。”
小观音想堵回去,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
这时,褚碎璧阴测测的说“拿你们俩填坑不就能过去”
阿苏罗和小观音顿时嫌弃并借机告状“用心险恶。晏晏,你看到他险恶的用心了吗”
褚碎璧把两小只扯开就差直接扔出去了。
“小孩果然是人类实现伟大运动的最大阻碍。”
阿苏罗和小观音“”
小观音很疑惑“晏晏,人类伟大运动是什么”
阿苏罗不说话,因为她不想破坏自己狡诈睿智的形象,但她看过来的眼神充满疑惑,说明她也很好奇答案。
高晏捂着脸的手更加紧了,脸颊到耳朵再到脖子全都跟烫伤一般,红彤彤大片的殷红色。他含糊说道“就是运动。”
小观音“哦。”
阿苏罗半信半疑。
回西侧门厅的途中,阿苏罗还是满心疑惑。她故意缀在后面,扯住褚碎璧的衣角“人类的伟大运动到底是什么”
褚碎璧抬头看高晏,高晏走在前面,看似听不到,实际放慢了脚步,不自觉做出倾听的动作。褚碎璧不由轻笑,一记暴栗送给阿苏罗。
阿苏罗吃痛,双手捂住脑袋控诉的瞪着褚碎璧“家暴”
褚碎璧“刚才那种情况,我没把你俩踹出去就是慈父代表了。”
阿苏罗闷闷道“那到底是什么嘛。”
褚碎璧懒洋洋的回答“文艺复兴。”
阿苏罗“哈”
高晏回头,瞪了眼褚碎璧“胡说八道。”
闻言,褚碎璧跨步跟上高晏,长手一伸,将他揽在怀里笑着说“哪叫胡说八道该骂我不正经。”
高晏忍不住笑着轻斥,言行之间有一种旁人插不进去的亲密。
小观音不明所以的看向阿苏罗,后者耸肩摊手,表示她也不懂。
两小只疑惑不解便将疑惑抛之脑后,蹦跳着追上去。
他们回到西侧门厅,发现里面已经聚集了七八个玩家,其中还有宋北流。宋北流本来正在研究桌布的图案,见到他们就厚着脸皮挤过来。
高晏和褚碎璧不搭理他,他就跑去招惹小观音和阿苏罗。两小只本来也不想搭理,奈何宋北流说话太有意思,总能抛出很有意思的话题引得两小只好奇不已。
等到乌苏拉出来以及玩家聚集整齐时,宋北流已经跟两小只混熟了。
话题照旧,乌苏拉开口问“今天的第一条罪行。”
一个白皮男玩家站出来指控“谋杀亲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