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蒋兰明白老爷子的意思,“用的是假名,应该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嗯,那我们就当不知,”老爷子吩咐道:“你把有关人参的痕迹抹了。”省得再将自家牵连进去,被敌对方打击报复,“对了,村里那个傅瑞,查清楚了吗”老爷子说着,扭头看了眼床上的黄大丫。
蒋兰想到接下来的内容,起身从针灸包里摸出一根银针,扎在了黄大丫的睡穴上。
“查清楚了,是傅子羡的养子。”
“傅子羡”老爷子一听这名字,皱头就拧巴了起来,厌恶道:“把养子送来,他想干什么”
“应该跟他无关,”蒋兰脸色复杂道,“傅瑞来时,傅子羡已被隔离秘密关押。只是,随后爆出,傅瑞的妻子季嘉月,带人将陈沛堵在了季云学校的休息室,现在各种流言,在京市大院闹得沸沸扬扬。”
老爷子:“”
“我没记错的话,季云是傅子羡的妻子吧。”
“对。”蒋兰扯唇笑了下,眼里闪过不耻,“季嘉月是季云的侄女,她大哥的女儿。听说,季云当初并不赞成侄女嫁给养子,怎奈傅子羡全力支持,季嘉月和傅瑞又情投意和。”
父父子子都能翻脸无情,又何况侄女和姑姑呢,对此,老爷子不做评价,“傅子羡被关押,以什么罪名”
“特务、叛徒。”
“嗤”老爷子轻笑,“倒也不算太冤。”
那次任务,他和仲文,老首长一起被敌方逼入深山,倒是一同参加任务的傅子羡,非但安然无事,还莫名其妙完成了任务立了功,一跃而上,连升两级。
倒不是他心胸狭隘,见不得人好。
而是行动中,他和仲文、老首长发现,他们的一举一动均在对方的预料之中,一次可以说巧合,次次如此,显然是被人出卖了。
那次任务,他们参与的总共四人,仲文已死,老首长误食了敌方研究的生化药,而自己在山里受寒气浸蚀,几乎成了半个废人,若不是福宝,这会儿早已入土。
相比他们三个,傅子羡的情况不要太好,不怀疑可能吗只是苦于找不证据罢了。
“爹,傅瑞既然下放到桃源村,事先就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的存在。可这都小半个月了吧,也没见他有什么行动,您说是为什么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左右现在要求人的是他们。”中间夹杂着个傅子羡,对傅瑞他实在是不喜。却不知,因为傅慧,这些人事与他们家,在日后会牵连颇深。
“六房老太太那里,就这几日了,你回村前,去趟百货商店,看看有没有什么寿衣卖,没有的话就买些布料,回去请人抓紧时间做。”
老爷子记挂着福宝,事说完,背着竹筐就要下楼。
蒋兰眼巴巴地看着,最终没忍住:“爹,我送您到国营饭店吧”
老爷子哪还看不出,儿媳妇的那点小心思,不就想见福宝吗,“别,你还是守着铁树他娘吧。”争宠,能杜绝他一点也不想给人机会。
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国营饭店里,整个大堂也就坐了赵天磊和傅慧两人。
从家里出来前,傅慧刚喝过半碗奶糊糊,这会儿又喝了一碗香甜的豆花。捂着肚子,傅慧一张白嫩的小脸,皱巴了起来。
“福宝你怎么了”赵天磊担心地问道:“肚子疼吗”说着,伸手放在她小肚子上,帮着揉了起来。
傅慧
冏得小脸通红。
一把拍开他的手,傅慧“哧溜”滑下椅子,“蹬蹬”跑到窗口下,“姐姐姐,”她不好意思地绞了绞手指,小声道:“我想上茅厕。”
服务员是个颜控,从赵天磊傅慧进门开始,眼睛就没从他们身上移开过。有心搭讪,正苦无借口呢,傅慧就自个上门了,服务员高兴的,可谓是心花怒放,打开门出来,弯腰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姐姐这就带你去哦,哇你的眼睫毛好长啊,眼睛好大呀,脸蛋白得像是发面馒头,姐姐看着好想咬一口”
傅慧后悔了,她自己就能找到厕所,干嘛还要找个人帮着带路
赵天磊不放心,一直跟在傅慧身后。
小家伙一脸的懵逼表情,看得他抵着唇低低地笑了起来。
傅慧五感灵敏,一点服务员胳膊上的麻穴,挣开她的怀抱,下到地上,叉着腰对赵天磊怒目而视,太可恶,不帮忙也就算了,还看起了她的戏。
知道小家伙恼羞成怒了,赵天磊忙讨好地笑笑,上前帮她跟服务员解释道,“大姐,麻烦你了,小姑娘大了,不喜欢人抱,你牵着她的手吧。”说罢,他冲傅慧挤了挤眼,示意,看我对你好吧。
至于赵天磊为什么一定要服务员跟着,那是因为现在的茅厕它真的不安全,不说卫生问题吧,单单一个坑距,别看傅慧六岁了,那比村里同龄的孩子还低的身高,还有那小短腿,他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进粪坑里。
服务员正纳闷地揉着胳膊呢,闻言忙将疑惑抛开,爽朗地朝赵天磊笑道,“我说怎么我抱着不高兴呢。”
从厕所出来,傅慧心累地叹了口气,任谁被人追着扒裤子,也不会太开心吧。
这也导致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愿意再来县里,也因此错开了,与亲生父亲相见的机会。
眼见近午,国营饭店的大厨,开始炸鱼炖肉了。
嗅着满厅的香味,傅慧放下水杯,悄悄地摸到了厨房门口,“肉啊好多肉啊”
赵天磊撑着她的两肩,轻声问道:“是不是很想吃”
“嗯嗯。”傅慧小嘴微张,两眼放光。
赵天磊右手下滑,摸了摸她鼓涨的小肚子,遗憾地叹道:“可惜啊可惜,某人的小肚肚,一点食物都不能再装了,要不然就像熟透的西瓜”
傅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猛然一吸,平了,遂她特娇傲地对赵天磊一仰脸:“没了。”那意思,分明是说可以吃肉了。
“哈哈”赵天磊忍俊不禁地一把将她抱起来,往上抛了抛,“福宝啊,你太可爱了”
这小心机耍得,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傅慧真的怒了,一脚蹬在他脸上,扣着他的胳膊翻身落地,扭头跑到门口,抱着刚进门的老爷子告状道:“爷爷,他欺负我。”
爷爷
老爷子激动地,一把将傅慧揽在了怀里,“福宝,你叫我什么”
傅慧愣了愣,遂不好意思地小声道:“爷爷。”
“唉哈哈哈福宝叫我爷爷了,福宝叫我爷爷了”
赵天磊在旁看着,竟然有些眼红,情不自禁,他走上前道:“福宝,叫声哥哥。”
不等福宝张口,老爷子就不愿意了,一脚将赵天磊踹开,“去去,捣什么乱啊。”家里有儿子、儿媳妇争宠,已经够可悲了,哪还容得再冒出一个外八字的哥哥。
服务员在旁看得可乐,跑到厨房,找大厨要了几块刚出锅的红烧肉,“来,福宝,叫声姐姐,这些都是你的。”
浓油赤酱的一块方肉,亮晶晶、颤微微、香喷喷地晃在眼前,几年没吃过肉只在梦中回味的傅慧,哪还忍得住,头一伸,口一张,“啊呜”一口含在了嘴里,幸福得双眼都眯了起来。
老爷子
赵天磊
服务员
“一份多少钱,”说着,老爷子一手抱起傅慧,一手就从口袋里摸出了厚厚的一叠钱票,“赶紧给我们来一份,不,三份,要三份。”看把娃馋的哦,哎哟,老爷子心疼坏了。
“啊”服务员惊愣道:“我碗里还有呢”
唯有赵天磊还算冷静,一手夺过老爷子的钱票,给他塞回兜里,另一手推开服务员的碗筷,“不行,福宝不能再吃了,你们看她的肚子。”
傅慧咀嚼的动作一顿,心中暗道一声:“糟糕忘了吸肚子了。”
老爷子默默地将钱票收了起来,抱着傅慧往外走。
服务员手往后一背,在傅慧的恋恋不舍下,将碗藏了起来。
“福宝啊,”老爷子安慰孙女,“咱先去百货商店逛逛,给你买几身漂亮的新衣服,再回来吃肉哈。”
不尝肉,留在记忆里的味道模糊成团,还不至于让人惦记得不可忍受,现在傅慧咂摸下了嘴,想到刚才那肥而不腻,入口微甜,酥软即化的滋味,有股泪奔的感觉。
她吸吸鼻子,眼巴巴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国营饭店,委屈道:“我现在就想吃。”随之很是喜新厌旧道:“早知道,我就不吃那碗豆花了,满口的豆腥气,装在肚子里还占地方。”
骑车载着祖孙俩的赵天磊,听得瞠目,“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他拦着,她还想在要一碗呢。
要知道国营饭店的碗,可是比她的脸还大,先前服务见她可爱,还打的又浓又稠。
傅慧很是无辜道:“刚才也没有肉肉比着啊你没听说过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区区一碗豆花哪能跟肉肉争辉。”
对比伤害争辉,用在两碗食物上,赵天磊表示长见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活物呢,他都不确定,下次当这两样同时端在餐桌上,他还敢不敢下筷了。
青山县的百货商店,离医院不远,筐里少了几十斤重物,赵天磊自行车骑得飞溜,不时就到了地方。
两层的楼房,拱形的玻璃窗,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傅慧看得目不转睛,觉得房子再高些,玻璃窗换上透明的水晶,大理石换上汉白玉,房顶上在镶嵌些夜明珠,倒有一点前世议事厅的模样。
唉,终是回不去了。
“来,福宝试试这双小皮鞋。”
“来,福宝试试这件小线衫。”
“试试这套小军装。”
买了穿的,又去买吃用,什么糕点、奶糖、水果罐头、牙刷、香皂、擦脸的雪花膏、小脸盆、小毛巾等。
从国营饭店里出来,傅慧挺着吃得溜圆的肚子,还是满脸的不高兴。老爷子和赵天磊买东西,买得太嗨了,错过了饭点,红烧肉没了,
只剩两只茄子,被老爷子要求做成了红烧。
最可气的是,竟然骗她说都是红烧,跟红烧肉味道差距不大。
能一样吗明明一个是素;一个是肥而不腻、美味可口的肉肉。
“唔,好想吃肉,好想吃肉”
“呵呵”眼见都出城,福宝还在碎碎念,赵天磊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单手扶着自行车把,傅慧回身狠狠瞪了他一眼,“衣服有两件不就行了,干嘛要买那么多”是她穿耶,又不是他穿,他兴奋个什么劲啊爷爷本来要买两三件的,结果在他的窜掇下,硬是一买再买,害得她吃不到红烧肉。
赵天磊左手松开车把,揪了揪她帽子上的花,“谁家姑娘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们福宝怎么就这么特殊呢,是不是所有的脑细胞都放在肉上了。”
“我们应该一到县里,”老爷了在后座上不无遗憾道:“就先去供销社买肉的。”结果等他们吃完饭过去,别说肉了,骨头渣子都没有一点。
“母鸡也是肉,”老爷子心疼地哄道:“等回家,爷爷给你杀鸡吃哈。”
听老爷子提到鸡,傅慧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七彩锦鸡和圈在花椒树下的家养母鸡的对比图,好像差别不大。
那是不是代表,山里的野猪也能做出,国营饭店红烧肉的味道唉,可惜这片不是她熟悉的山林,唤头猪出来,还要先跟它沟通,有些费劲。
掏出户口本,傅慧仔细看了看,“我还俗了啊,真的该改善伙食了,不吃肉亏的慌。”纠结啊
也不知是不是傅慧的怨念太重,远远的一头野猪透过灌木丛,看到傅慧身上萦绕的功德金光,一咬牙冲了出来,躺平在了自行车前。
“吱扭”赵天磊握闸,双脚支地,停了下来。
傅慧两眼放光,肉啊
赵天磊头皮发麻,大脑发懵,已忘了反应。
老爷子一掌拍在他背上,喝道:“你傻啊还不快跑,停下来干嘛,等它爬起来咬我们啊”
“它敢,”傅慧握了握拳头,“一拳打死它。”
地上的野猪,胆怯抖了抖身子,心下悲催,没听说,小福宝这么凶残啊
经过一番试探解释,赵天磊、傅慧齐齐蹲在了野猪面前,一个伸手戳了戳它的肚子,一个扯了扯它的耳朵。
“怎么带回去啊”赵天磊问老爷子。
老爷子摸遍自己全身,也没找出一把小刀,气道:“我怎么知道”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没了警惕心,出门身上连个刀都没带。
这幸好遇到的是,一头跟福宝有点交情的猪啊大误,要是遇到狼什么的,他连护孙女的能力都没有。
不行,回家就将那把杀鬼子的大刀找出来,磨磨。
“让它跟着走,不就成了呗。”傅慧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愁的。
“跟跟着走”赵天磊一脸懵逼,是他理解的意思吗
傅慧冲他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傅慧抬脚踢了踢野猪,交待道:“起来,跟上了。到村口时,记得自个找个大树,冲上去撞死哈。”看她考虑的多周全,连请人杀猪的麻烦都省了。
赵天磊骑着车,时不时地瞟一眼,身后跟着跑的野猪,觉得吧,世界有些玄幻。也有可能,是他今天打开的方式不对。
一路上老爷子还有些担心,被人看到这情况,解释不清。好在,这会天气正热,路上没什么行人,村头的田地里大家还没有上工。
哪知心里的庆幸还没放下呢,就遇到了桃源村,抬着宋冬月下山的民兵。
“啊大家快看,野猪”
“九爷他们,正被猪追着跑呢。”
“大家快抄家伙,救人”
“救人”
野猪被惊得,一时不知是迎敌好呢,还是迎敌好。
哇,有人抢肉啊傅慧急了,朝村前环视一圈,选了棵最粗大的树,指挥道:“快快,那棵,快朝那颗撞上去。”
“别”那树可长在祠堂门口呢,这一撞老爷子以手捂眼不敢直视。
随着“砰”的一声响,那粗大的红松“咔吧”一声,拦腰而断,“轰隆隆”地砸在了祠堂上,将房子压垮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