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是一头撞死的, 并没有流太多血。
老爷子说是让两个民兵去杀猪, 见了肉, 谁还迈得动脚啊。
七八个民兵齐上阵,抬猪、搬案子、拿盆、递刀,洗锅添水大火烧起, 离得近的几个更是跑回家, 拿了盐、姜、洋葱、花椒等过来。
盆洗净, 放入盐水, 猪往案子上一放,对准脖子一刀子进去, 热腾腾的血放了半盆,洒上调料搅拌均匀, 放在一旁, 灌肠待用。
水开提来, 往野猪身上一浇, 拿起刀刷刷一刮, 再用水一冲,开膛破肚, 大肠小肠猪肚立马有人接手,清洗了起来。
还是送冬月回来的,宋子豆见了, 叫骂了几句, 留了两个灶上手艺好的, 做杀猪菜, 其余的都给轰到了地里。
老爷子牵着傅慧往家走,赵天磊推着车子跟在一旁,一路上就听老爷子跟福宝讲,猪为什么不能独占。
“爷爷知道那猪是你的,可别人不知道啊。在大家看来,那就是,我们从县里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野猪,被它一路追到了村口。然后,在民兵的围堵,我们的闪避下,它一头撞在了树上。即是如此,福宝,那是不是见者有份”
老爷子解释很强大,理由也很充分,傅慧嘟着嘴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份安排。
到了家,赵天磊帮着将竹筐卸下,给抬到屋里,喝着茶水坐着歇了会儿,才跟祖孙俩告辞,去地里找村长消了假,拿起镰刀割起了大豆。
与此同时,宋子豆带的民兵,也拿着镰刀下了地。
“子豆,冬月找到了吗”
“你从村里过来,那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吗”
“对啊,我怎么听到村里传来的像是轰隆声,是不是什么塌了。”
宋子豆与民兵们一一回答,不时,整个田地就沸腾了,祠堂塌了,虽然有些意外,一地的青壮年却没谁觉得可惜,注意力全放在肉上了。
先是有村后地里的家人捉了野鸡,现在又跑来头撞树的野猪。
立即有人叫道:“哎呀,还是福宝还俗的好,你们看她刚落户到村里来,又是鸡又是猪的”
“闭嘴,乱说什么,没看到那,还有知青和劳改犯吗”
知青赵天磊
劳改犯方远山
你们的声音能不能再小点。
宋长明:“都叨叨什么,快点干活。”
“村长,我们把这片地割完了,”妇人说着比划了下范围,“是不是就能,早点收工回去吃肉了”
宋长明看了看,是一天半的工作量,“行啊,只要干完,你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唉”妇人高应一声,振臂欢呼道,“村长的话,大伙可听到了,没意见吧。”
“没有”异口同声地喊完,大家哄然而笑,手下却加快了动作,一个个将镰刀舞成了风火轮。
七彩锦鸡和家养的两只老母鸡,见了傅慧一激动又各下了一个蛋,老爷子倒不觉得惊喜,反而担心三只鸡这么玩命地,透支生命的下蛋,活不长。
“福宝,你给它们说说,一天下一颗蛋就行了。”
“可是七彩锦鸡,这个月是要死的啊”
傅慧话落,老爷子还在愣神,那七彩锦鸡就哀嚎了起来,“不不我不要死,福宝,你把我身上的功德金光收回去吧,我要被你养,跟你一家,活得长长久久地陪着你”
老爷子:“它怎么了”这么亢奋,竹篱笆都要关不住它了。
“它反悔不想死了。”傅慧嫌它事多,忍不住贬了一句,“脑袋犯抽了。”
“嗝”七彩锦鸡叫嚷的声音,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抽抽地抖着脑袋,竟是神配合地演起戏来。
老爷子:“”
良久他找到自己的声音:“啊,那,那就不死呗。”这么有灵性的鸡,不养着可惜了。左右红卫bg很少来他们桃源村,突击检查。
等日后,老爷子见了悟空、白瑾、红狐、山羊等,再也不轻易说“灵性”二字了,多了就廉价了。
不过说起鸡,老爷子便跟孙女商量道:“福宝,你上次许诺给村里的野鸡鸭太多了,你看能不能让它们到别的山头跑跑,大青山周围的村子四五个,不能光我们一个村吃肉,别的村鸡鸭毛都不见一根啊。”
“吃肉不好吗我现在就很想很想吃红烧肉。”
老爷子:“”
“等肉一来,爷爷就给你做。”老爷子保证道。
傅慧打量了老爷子的身形,有些嫌弃道:“你都没有胖师傅长得圆润,可见平时吃的不好,你自己都没吃过什么好的,又怎么能做出美味的红烧肉呢”
啊被福宝这么认真、肯定地一说,老爷子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了一辈子的糠菜,没沾过荤腥,没见过好东西。
讲真,这一刻,老爷子对国营饭店那胖厨师,是真的喜欢不起来了,你说,往日怎么就觉得他的厨艺还算不错呢。
却忘了早上,说起肉包子,他对人家的大力赞扬了。
“咳,那个福宝,肉不是不好,而是太多了,很容易让村人铤而走险,传出去也容易招来外村的妒忌,引发事端。”
“铤而走险,为什么”
“太容易得到了,他们还不得频繁上山啊,鸡鸭吃完后,你说他们会不会进一步往深山去甚至打起大家伙的主意或者肉多了,偷偷地私下进城卖都是事。”
“唉,”傅慧捧着小脸,拧眉道:“你们人类就是麻烦。”
老爷子捋着胡须的手顿,惊奇地看着孙女:“那请问,你是小仙女呢还是小精灵”
“都不是,”傅慧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很是自豪地一拍胸,“我是小巫姬。”
“小乌鸡”
“巫姬,不是鸡”
“乌鸡也是鸡啊,只是长得白毛黑皮肤罢了。”
“是姬”傅慧无法,扯过老爷子的手,在他手心里将“姬”写了一遍,“明白了吗”
老爷子摇头,没听过“乌姬”啊
“唉哎,爷爷”她气得跺了跺脚,再抬头却猛然一顿,只是一瞬间,老爷子面上竟多层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