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玦刚踏入酒楼, 腿上一重, 再低头一看小小的团子抱着他的大腿,语气惊喜:“爸、爹爹”
林一:“”
他惊悚地看着挂在皇上腿上的团子,爹爹
团子抱住男人大腿不放,兀自碎碎念控诉, 她有些不习惯爹爹这个称呼,说出来的时候有些迟疑, 差点又喊了爸爸, “爹、爹爹,音音等你超久超久哦”
男人开口:“爹”
抱住他大腿的团子满脸幸福,理所当然道:“爸爸就是爹爹呀”
团子见着爸爸有说不完的话, 嘚吧嘚吧个不停。
说了方才在酒楼外看见的事,说完发表了评价,感慨道:“爹爹, 原来那个大叔叔才是坏蛋,小二哥哥是个好人。”
“就、就是”
危玦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就见团子低着小脑袋有些沮丧, 她仰头看人:“爹爹, 你要是不要音音了,音音会不会像、像那两个乞丐叔叔一样, 找不到饭吃,还要被打。”
团子想起来有些惆怅还有些委屈,愁的是这个世界好陌生, 人人都穿长发,穿宽宽大大的衣服,还没有瓶子可以捡。
昨天她饿极了,还是一个卖包子的大叔叔看她可怜将卖剩下的一个馒头给她,团子想着这个世界这么艰难,要是爸爸不要她,她就得去做小乞丐讨饭吃了。
男人默不吭声,却没有伸手撕开团子,身后的林大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团子并没有发现这点,团子理所当然地认为爸爸是爱她,一直这么坚信着
小音音继续念叨,略带邀功之意指了指自己的脸,还抽空伸出了另一只手,掌心摊开,上下翻了翻,“爹爹你瞧,音音都洗干净了”
她眼睛亮得惊人,清亮的大眼睛里满是邀功和求表扬的意思,“音音洗得干干净净哦”
又瘦又小的团子小心翼翼问:“这下爹爹不会躲音音了叭”
林大人恍然,所以昨天这孩子消失不再追了,是觉得自己太脏了被嫌弃了吗
所以今天洗干净了重来
他仔细看了看团子的小脸蛋。
毕竟是个三岁的小小团子,再懂事乖巧动手能力也强不到哪儿去,一张小脸蛋是比昨天干净了些,但也算不上真正白净。
只是稍稍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至少五官是看清楚了,圆溜的大眼睛,清澈见底,黑色眼珠子占了大半儿的位置,看着人的时候,总叫人忍不住心软,便是他这样见惯了鲜血的大男人都不忍心拒绝。
但,皇上总是不一样的。
林大人就这么看见皇上无动于衷,冷酷无情抬脚就上了楼梯。
西苑的梯子台阶略高,对于一个两三岁的短腿小团子来说,男人的速度和阶梯的高度对她来说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踉踉跄跄被拖着走几步后,团子终于撑不住,小爪子渐渐松开,趴在楼梯的台阶上。
她喘了几口气儿,仰头控诉道:“爹爹坏”
危玦脚步几不可见一顿。
楼上包厢的门关上了,团子仍旧趴在楼梯上,店小二见这小孩儿是跟着楼上那贵人来的,又口口声声喊着爹,也不敢出声驱赶。
林大人蹲在团子面前,低头看她。
他犹豫了下,还是没伸手揉团子脑袋,“起来啊。”
音音正气着,这人又是跟坏爸爸一伙儿的,她将小脑袋一甩,不理人。
“嘿,我说你这小崽子脾气还上来了”
他左右看了眼,凑近了团子耳边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叔叔知道那个叔叔很多事,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告诉叔叔为什么喊皇、我们家爷爹爹说了叔叔就带你吃好吃的”
音音眼睛亮了亮,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太简单了,她不确定问道:“真、真的”
“不骗人”
她咽了咽口水,小手摸了摸肚子,好饿,“能吃饱饱吗”
得了肯定回答,音音迅速坐了起来,和林大人并排坐在台阶上,她晃了晃小短腿儿,“爹爹呀,爹爹就是爸爸。”
林大人:“”
他抚了抚额:“一直管我爷叫爹爹,可据我所知,我家也尚未有小孩,你喊我家爷爹是什么缘故”
音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是个小文盲,“缘故是什么意思”
林大人:“缘故、缘故就是原因的意思。”
团子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说叔叔你说话真奇怪,叫人听不太懂
林大人:“”
“爹爹就是爸爸呀,爸爸是最乖的爸爸,他给音音扎辫子,给音音买裙子穿,给音音买娃娃”
林大人默了默,迟疑问:“停停停你说的这些我怎么听不明白”
他像看个小神经病一样看着团子,他家皇上冷酷无情,一丝人味儿都没有,给小崽子扎辫子赏她俩鞭子还差不多
林大人觉得这团子多半是得癔症了,看着团子的眼神怜惜了几分,想着这么小的孩子无家可归,还又瘦又小没饭吃,着实可怜,便不再问。
他打了个响指,喊来小二,连着叫了好几道菜,团子听得直咽口水,“叔叔你跟爹爹什么关系呀”
林大人如今对团子固执地喊皇上爹已经完全免疫了,他自动忽略,然而一想到这个爹爹指的是他们毫无人性的皇上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连砍人脑袋时都面无表情的脸,他打了个冷颤,坚信这孩子一定是认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