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鼓声好似一个接一个的闷雷,震人心魄。
众人忙凝目观看。
只见那十二队身穿甲胄,手持长矛的三千营兵士忽然动了起来,在方坛周围那一圈白色的界线外列着队形,开始整齐游走。
随着鼓声越来越急促,几千人的队伍移动也越来越快,跑动的步伐又极为整齐,离远了看,就像十二条游龙在方坛周围翻滚游动。
场面十分震撼,观看众人一起睁大眼睛,在心中惊叹顾真人出手果然非同凡响啊这一上来就气势不凡。
渝王抬眼看看天色,然后轻声对他皇兄说道,“顾真人说祈雨巳时开始,马上就要到时辰了。”
寰庆帝点点头,眼睛盯着方坛四周翻翻滚滚移动的队伍,满脸兴味。
连王若彧都大感兴趣,眼睛盯着场中阵型变幻,一队队士兵动作矫健,整齐划一地迅速移动,嘴里勉为其难地夸道,“这阵型排得有些意思,变换中又自有章法,三千营夏指挥使操练兵将操练得不错。”
渝王虽然看他不顺眼,但面上总要客客气气的,便微笑解释道,“王先生果然眼光独到,此阵叫做八卦游龙阵,变幻莫测,暗含五行八卦之理,不过这阵法却是得了顾真人的指点方才排练出来的。”
寰庆帝早就知道顾真人不但有请神捉鬼的能耐,还精通武艺兵法,所以被弟弟渝王请去了三千营坐镇。
原本对此还有些将信将疑,这时见了场中那让人眼花缭乱的阵法变化,顿时就忍不住要赞叹了,“变化繁复,果然厉害”
渝王却是想到了石韵自己对这阵法的评价花里胡哨,没什么大用处,就是用来唬人的。
笑容不由有点僵硬。
最有意思的是当时夏指挥使和他手下那一干将官们听了顾真人的大实话后不但没有不满,反而对她更加崇敬了。
都认为这般精妙繁复的阵法,哪怕在战场上没那么实用,一般人也不敢等闲视之。
顾真人却全没当回事,可见她胸中的学问更加博大精深,深不可测,才会有这个眼界和底气。
十二队兵士翻翻滚滚,奔跑来去,将专门用来唬人的八卦游龙阵的几种变化都演示了一遍后,正到了巳时。
鼓声停止,十二队兵士站回了原位,依旧按照子丑寅卯等十二地支所指的方向,整齐排列在方坛四周。
敲击钟磬的声音跟着响起,钟声浑厚,磬音清越,一声声绵远悠长,远远的传播开来。
衣裾飘飘的顾真人随着深远悠长的钟磬声缓步而出,她身上的衣服是雪白的绉纱所制,层层叠叠,飘飘扬扬,一举手一投足间就是满身的仙气。
顾真人身后跟了两排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个个肩宽腿长,差不多高矮,腰间都束有一扎宽的腰带,衬出腰身的紧俏利落,看着十分精神整齐,
每人肩上都扛着一杆数丈高的麾旗,麾旗上装饰有五彩析羽,迎风招展,呼啦啦作响。
一队人踏着钟磬的节奏,缓步走向方坛,等顾真人登上方坛后,余人便杵着麾旗站在了方坛四周。
远处观看的众百姓不由自主地停下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起垂手肃立,满脸敬畏地瞪大眼观看。
寰庆帝眼神不错,看着顾真人身后抗麾旗的人中有几个挺眼熟。
略一沉思后不太确定地问道,“顾真人身后举麾旗的人中可是有锦衣卫”
王若彧面无表情地点头应道,“是。”
一边暗自气得牙疼,不仅仅是有,而且全部都是,是顾真人特意从北镇抚司中挑选的一批头脸齐整,身形气派的人物。
他原本对吕同知和汪镇抚使不满,已经将两人叫去训斥了一番。
谁知这两人死性不改,竟然敢先斩后奏,特特的等他今早陪着陛下来了三千营后才来向他禀报,说顾真人因仓促间准备祈雨,人手不足,就去北镇抚司借调了一批,且告诉他们渝王已经向陛下报备过此事,他们怕耽误祈雨大事,便答应了借人。
众目睽睽之下,王若彧面上还端着读书人的斯文样,心里已经在大骂狗屁
这几日渝王根本就没进过宫,怎么可能向陛下报备过此事
只不过寰庆帝已经一大早兴冲冲地赶了来,正在翘首以盼,要看看顾真人如何祈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个时候忽然喊停,硬去将顾真人借去的人手要回来。
况且陛下那性子不是一般的宽和,对自己人都是极好的,若是去问他此事,说不定就会顺势替弟弟渝王遮掩,直接认下来,因此王若彧只得捏着鼻子先忍了。
锦衣卫是皇帝仪卫,挑选时对身材相貌都很看重,长相寒碜者不能入选,顾真人这回又精益求精,挑的都是其中的翘楚,更是个个身姿笔挺,相貌堂堂。
顾真人带着这样一队人入场自是气派非凡。
王若彧看得眼睛疼,这群吃里扒外的兔崽子
只不过他很快便没有多余的精神骂人了顾真人的祈雨仪式实在太过精彩,他和众人一起看的目不暇接,痴迷沉醉。
先是美轮美奂的祭舞。
这段古舞和顾真人在香鹿山做法请神时跳的祭舞相类似,只是更加恢弘大气,与之相配的鼓乐声也越发厚重悠扬。
系统再次自夸,“经过这两次做法活动之后,我觉得自己的编舞和配乐水平有大幅度提升。”
石韵则是觉得自己跳这玩意儿是越跳越熟练了,虽然又被两岁加了些动作,但也比上回在香鹿山上做法时更加的挥洒自如。
双臂一震,宽大的衣袖便像飞舞的蝶翼一般在身侧展开,手腕再一抖,那轻软如云烟的绉纱便又像玉带一般环绕身周。
一边还能在心里和系统说话,“我也觉得我的跳舞水平提高了不少。”
系统很赞同,“嗯嗯,因为你现在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所以跳出来的祭舞柔中带刚,古雅优美,确实很不错。”
它都这么说了,旁观众人自然更加激赏赞叹,满脸沉醉。
祭舞停下来后,钟磬声慢慢低下去,鼓声再起,随着鼓点越来越快,扛麾旗的一队人又动了起来,举着几十杆数丈高的麾旗绕着方坛疾行。
绕了一圈后又再停下,从他们后面走出八个步伐端正的人,前面四人各自在手里捧了一卷长卷。
远处观看的寰庆帝挑挑眉,发现自己又看到熟面孔了。
左边两个捧长卷的是北镇抚司的,挨着他俩的是三千营的武将常轼携,只最右边那个满脸横肉,看着一脸凶相的高大女子不认得。
石韵双手轻抬,鼓声停歇,钟磬声再次响起,比刚才祭舞时更加的厚重肃穆。
那八人大步上前,将四副长卷缓缓展开。
长卷中画着水波粼粼,波涛中有黑鱼神龟,另有张牙舞爪的白龙,白龙口吐黑云,云中闪烁着金光银辉。
在排练时,这些内容只被画在两幅长卷上,这时增加到了四副,画卷也更加宽大,远处观望的众人也都能隐约看清画卷中的内容。
石韵站在方坛上双臂一挥,长袖展开,震向空中。
轰得一声
那几幅长卷仿佛是受到什么感应,忽然无火自燃,跟着烧了来。
远处围观的人群里顿时响起了一片鼓噪,惊呼,惊叹声不绝于耳。
渝王适时在陛下耳边轻声解释,“这是烧给上天的祷文,求上苍垂怜人间百姓疾苦,降下甘霖。第一卷是碧波万里,第二卷是黑鱼神龟,第三卷是龙神现世,第四卷这第四卷”
遥遥看着方坛前方,从左往右,前三卷长卷都在熊熊燃烧,拿在赤鸢和橙鸢手里的第四卷却还好好的,没有动静。
系统,“哎呀,最后一卷上的白磷不够,没烧起来”
石韵嘴角抽抽,“要临时加两个动作,我下去转一圈。”
却见赤鸢面无表情地忽然往旁边跨出一大步,对她左边的常轼携说了句什么,看那口型应该是“借个火。”
石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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