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韶点点头,一边吃自己的一边也忍不住看向楼骁。
只能说贺深很懂他,来这家日料店显然也是考虑过的。
贺深点了七八份生鱼片,楼骁一个人全吃了。
他不是在品尝美味,而是在用芥末发泄心情。
吃过日料的人都懂,哪怕是手磨的芥末也呛得很,这么吃法简直是找罪受。
贺深不阻止,乔韶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楼骁把碗里的芥末酱油全部吃光,才停下了。
贺深给乔韶加了块玉子烧,瞥了他一眼。
楼骁仍旧板着脸,只是神态冷静多了。
他放下筷子道“老贺,我决定退学了。”
听到这话,乔韶一惊,连忙看向贺深。
贺深神态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只问“想好了?”
“嗯,”楼骁道,“我受够她了。”
乔韶不知道这个ta是哪个字,但他觉得是她,是楼骁的妈妈。
贺深也放下筷子了,他看向楼骁“我的建议是你先休学。”
楼骁摇头“没必要,过几年再回来我也还是这样。”
贺深道“决定了可就没有退路了。”
楼骁自嘲地笑了下“我什么时候有过退路。”
乔韶忍不住了,他道“到底怎么了?不能不上学啊,你还未成年……”
一个高中生不念书了还能做什么?
楼骁又不是贺深……即便是贺深也不行啊,学历对一个人的重要性真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楼骁看向乔韶“我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留在这里才是虚度光阴。”
乔韶问道“你要做什么?”
楼骁嘴角露出了极其罕见的笑容“打职业。”
乔少爷直接蒙圈了“啊?”
贺深笑了下“他不懂。”
楼骁似是彻底想通了,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不管最后怎样,我想去拼一把。”
贺深道“无论做什么,做到极致都是圆满。”
楼骁轻吁口气道“嗯,我决定了!”
贺深看向他,缓解了气氛道“回头我送你副眼镜,打职业的话,视力不好可不行。”
后来,乔少爷才知道楼骁是个很牛逼的人物。
原来游戏打得好,还能为国争光啊!
乔韶长见识了!
楼骁的事贺深没瞒着乔韶。
一来是他俩这样的关系,没有瞒着的必要;二来是楼骁也不介意乔韶知道,自从这俩在一起后,他就把乔韶和贺深划等号了。
楼骁家境很好,但家庭状况却很糟糕。
他至今都不知道父亲是谁,从小到大只有一个风流成性的母亲。
楼汝楠的情史罗列出来,整个s市的男人都比不过。
她成立的汝南传媒势头很强,赚的也是盆满钵满,可她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一个“睡出来”的名头。
楼骁打小就和她不亲近,她对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也没什么兴趣,虽然勉强养着,却也没尽过一天身为母亲的责任。
楼骁对她却是感情复杂。
哪个孩子不依恋母亲?哪怕这个母亲连正眼都不给他。
楼汝楠轻视他,连带着她的情人也看不起楼骁。
楼骁对这些毫不在乎,只是有一点他忍不了,就是这些男人辱骂楼汝楠。
只要他听到了,一定会动手。
他这辈子打过无数次架,全是为了楼汝楠。
而楼汝楠知道后的态度只是——你能不能别惹事。
乔韶听贺深说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母亲!
贺深轻声问他“你的妈妈对你好吗?”
乔韶怔了下,眼眶有些疼,却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她很爱我,是天底下最爱我的人。”
可他却永远地失去了她。
贺深握住他手道“别难过,她一定不想看你伤心。”
乔韶怔了怔,脑中竟又浮现出一段过去的记忆。
还是在谢家的宅邸中,他给妈妈拿来一朵漂亮的百合“妈妈,你看这花开得好大。”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仿佛就响在他耳边“小笨蛋,你把它摘下来,它不会想家吗。”
乔韶道“它只是一朵花。”
她说“一朵花也有它牵挂的根茎。”
乔韶皱了皱眉。
她又道“就像我牵挂着你和大乔。”
“乔韶?”贺深的声音唤醒了他。
乔韶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出神了。
“怎么了?”贺深担忧地问他。
乔韶揉了下眼睛道“没事。”
贺深还想再问,乔韶道“我今晚还是回家吧,等开学后又很久不能回家了。”
贺深点点头。
乔韶怕他担心,又道“到家了我给你发微信。”
贺深“好。”
乔韶临走前,又忍不住叫他“贺深。”
贺深“嗯?”
乔韶笑了下“其实我爸很好,他对我很好,以后也一定会对你很好。”
贺深愣了下,等再回神时,乔韶已经走很远了。
乔韶拐到另一个街道才停下,他站住的时候手在抖。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他已经失去了妈妈,不能再让她牵挂的根茎这样痛苦下去。
乔韶拨通了张冠廷的电话“张博士,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恢复记忆吗。”
张冠廷似乎并不意外,却还是问他“怎么忽然这样说。”
乔韶轻呼口气,反问“我爸需要我,对吗?”
张冠廷顿了下,声音温和“是的,他需要你。”
乔韶胸腔里激起了无数的力量,这一刻他终于清晰地看到自己站在了黑暗与黎明的分界线上。
而他有了迈过去的勇气和力量。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乔韶问张冠廷。
他要想起一切,他不能再逃避了,大乔已经很痛苦了,他不能再丢下他!
张冠廷问“你是又想起什么了吗?”
乔韶说了自己的那段记忆。
张冠廷想了一下,说道“为什么你一直在回忆在谢家的这段记忆。”
乔韶怔了下,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明明和谢家毫无牵扯,根本不认识那家的人……
张冠廷道“你要不要找机会再去谢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