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v温赶回乾清宫,正殿不能见血,此时阴云霁正躺在侧殿的床上,毕方和夏安守在旁边。
李v温入殿匆匆的看了一眼,知道他的情况毫无变化。她宫变复辟之事刻不容缓,根本没时间看护。况且她不通医术,留在这里也没有益处。有夏安在,她很放心。
李v温刚站到毕方的面前,毕方便跪了下来,说道:“拜见陛下,吾皇万安。”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拥立信号,李v温不禁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问道:“他是怎么安排的”
毕方跪着答道:“贵人已先将近侍军锁在钟粹宫了,只要陛下派人前去即可。城外五军营和三千营原地待命,也只等陛下派人接手,如有抗命者,可格杀勿论。司礼监掌印封在内署大堂上,凭东厂印也可释放诏狱中关押御史。”
说罢,双手奉上一块铁牌,正是阴云霁“提督东厂”的铭印。
李v温后退一步,看向不远处平躺着的面色苍白的人,几近眩晕。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当真是不让自己有半分阻碍。
以他坚韧的心性,聪颖的才智,未必不能真的篡权夺位做皇帝,可惜他身受刑罚,籍没深宫,雄鹰之姿却不能展翅,此生都暗无天日。
李v温闭了闭眼睛,召尚宝太监接过东厂铭印去放人,召尚饰女官准备龙袍冕旒,尽管已经过了午时了,她仍旧准备安稳一下朝臣的心。
“开奉天殿,召百官入朝面君。”
尚宝太监带着一干小寺人去诏狱传旨,见到瞿如甚至不必亮出东厂的印牌就带出了全部关押着的官员。
郑仁出去时,拢了拢在诏狱穿的发臭的衣裳,狠狠地瞪了一眼瞿如,朗声笑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们东厂作恶多端蒙蔽圣听,如今皇上重登金銮,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下场。”
瞿如丝毫不为所动,掸了掸身上的鋈觯笑道:“是是是,你看着吧。”说罢当着他的面就把自己反锁到了刚刚空出来的,郑仁原先待的那间牢房。
郑仁大怒,“阉竖狡诈如此。”顾不得自己身为御史的威严,上去便要动手打瞿如。
奈何被铁栏杆挡住,撕扯半天也够不着里面的瞿如。身边一同放出来的御史都在拦他劝他,可是郑仁不依不饶,偏要出一口胸中恶气。
瞿如抱着臂,看着面前郑仁气成紫红色的脸,仍旧笑道:“郑大人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左右你也打不着我。看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待出感情,要急着回来呢。”
中间一道精铁栅栏,一边是气定神闲的瞿如,一边是气急败坏的郑仁,单看这情形,谁是被关起来的还真说不好。
郑仁闻言更气了,狠命的摇晃着铁栅栏,除了把自己摇得头晕目眩外,连个缝隙都没有。周围人纷纷围了过来,都攀着他的手臂劝阻,“算了算了,郑大人,何必更他一般见识。”
郑仁还是不听,直到尚宝太监亲自过来又宣了一遍旨这才罢休。他们在东厂后堂沐浴更衣后,直接坐轿到奉天殿。
海棠和川柏一同被放了出来,他二人倒是身上洁净,他们曾经是李v温的贴身宫侍,在诏狱住的也是单独牢房。
去往宫中的一路上,五城兵马司和兵部仍旧戒严,可是这次可不是为东厂,而是为了李v温。这些墙头草,发现京中风向不对后,效命的对象立刻就更换了。
李v温派去接管城外三大营的人,也在主帐看见了束手等候多时的朱厌。三千营和五军营只有零星的反抗,也被自己人压下去了,朱厌收拾好营地后,十分平静的接受了东厂失势江山易主的事情,甚至不用人押送,自己主动进了诏狱。
瞿如和朱厌关在了一起,等到诏狱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瞿如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也做了和我一样的选择。”
朱厌眯了眯眼睛,淡淡说道:“督主做事,向来是顺他生,逆他亡。这次他让咱们收手归顺,咱们照着做就对了。不管怎么看着不可思议,听督主的都能活下来。”
他的眼眸里有着些微的寒意,“至于那些个不听从督主命令去反抗的,也正好借陛下的手都除了。”
皇宫就是这样,感情永远与阴谋利益相纠葛。即便到此时,阴云霁仍可以凭借李v温的复辟,排除东厂内他的异己,而不落下阴狠毒辣的口实。
瞿如看了看牢房的四壁,笑道:“那咱俩还是不如毕方,那小子玩了手自投罗网,在宫里根本没出来,现在也免了进这小黑屋。”
朱厌说道:“那他也玩不过督主,督主玩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两个人相对着抄了抄手,笑得风轻云淡,身上的鋈霭档昧银绣都模糊。
毕方在宫里没被降罪,他们就看出来了,若是阴云霁不死,他们随侍帝驾平步青云的日子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