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奇怪”沈子衿停下手里的动作问。
“就像刚才那样,她好像不愿意碰我了,而且也不和我一起吃饭,常常一个人哭,跟我说对不起。”
小权话一说完,冷雅便拿着打火机跑过来了,沈子衿看着干妈像小孩子一样开开心心的样子,一点也没觉得她奇怪。
烟花引线一被点燃,冷雅便迅速搂着沈子衿和小权躲在榕树下,大朵大朵的烟花在黑色的天幕下炸成绚烂的花火,在一闪一闪的火光下,冷雅意识到自己还能陪小权过几次新年呢即使这样,她不想去治病,到时候她躺在医院里,小权要怎么办与其如此,她宁愿把积蓄留给小权,也不要拿来给自己续命。
想到这里,冷雅不禁湿了眼睛。她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小权,再看向沈子衿:“子衿,我有新年礼物要给你,你跟我来。”冷雅拉起沈子衿的手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小权说:“你先留在这里等烟花放完,妈妈等会再给你礼物。”
“哦。”小权垂着肩膀讪讪地回到了原地。
待冷雅走到屋里,沈子衿才在灯光下看到干妈眼里的泪花。
“干妈,你怎么哭了”
冷雅拉着沈子衿进了卧室,让她坐在床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沈子衿说:“来,送给你的玉镯子。”
沈子衿接过盒子说了声谢谢。
冷雅紧紧地盯着沈子衿,忽然认真地问道:“子衿,干妈一直都把你当家人看待,你也是这样对我和小权的对吗”
沈子衿被冷雅肃重又有点悲哀的语气所感染,也不自觉地像宣誓般地回答说:“当然,你们和奶奶一样,都是我的家人。”
“那好,干妈现在有件事要请求你,过几天,我可能会带小权离开一段日子,去散散心,留一下美好的回忆。”
沈子衿正想问为什么,冷雅立马压住了她膝盖上的双手,截断她的话头:“什么也别问,先听我说完。我病了,严重到会死的病……”
沈子衿不相信地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怎么会……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会尽量把小权以后的生活安排好,物质方面,我已经有办法了。现在,我需要一个人陪着他,照顾他,除了你,我找不到别人了……”
沈子衿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抽抽噎噎地说:“为什么突然会发生这种事不能把病治好吗”
“现在不要告诉小权,等我真不在了,你再告诉他,知道吗”
“一定要告诉他吗”沈子衿已经泣不成声,“不能说你走了吗”
“不行,我了解我儿子,我抛弃他会比我死去更让他难过。我只要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小权,无论如何都不要抛弃他,子衿,你一定要做到,否则我死也不会瞑目的。”冷雅恳切地盯着沈子衿说。
“我会的,我会的,干妈,我答应你。”沈子衿抽泣着说。
冷雅将沈子衿揽入怀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们出去吧。”沈子衿躲在冷雅身后低着头,生怕小权发现她的异常。不过小权似乎没注意他们俩,自顾自地望着漆黑的天空。
“小权,时间不早了,我先把姐姐送回去了啊。”
小权转过头望了沈子衿一眼,失望的“哦”了一声。
2003年新年伊始,延自上一年的绵绵细雨依然无尽无止地飘向大地。
一辆粘满雨丝的车停在雨茶巷入口处,王明走下车把顾正德领到冷雅家门外,说:“她就住这儿。”顾正德朝大门缝里望了一眼,“你先去车上等着吧!我自己去找她就行了。”他粗暴地锤开大门,大步朝正屋走去。
冷雅正在屋里给小权讲算术题,辞职后,她的时间几乎全都花在了小权身上,听到敲门声,小权抬起头期待地问:“是白荷姐姐来了吗”
“应该不是,子衿敲门不会这么用力。”冷雅走到外面透过堂屋的窗户向外看,竟然看见顾正德走了进来。
他怎么没说一声就来了冷雅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走回卧室叫小权藏起来,“妈妈和别人谈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准出来,知道吗”
小权乖乖地点点头,冷雅关上卧室门的同时,顾正德推门走了进来。“还好你在你儿子呢”顾正德像一个老朋友一样问道。
“他出去玩了,你来的也太突然了吧招呼都不打,就往别人家里跑,这好像不太礼貌。”冷雅笑吟吟地说道。
“我喜欢开门见山,”顾正德松了松领带,从西装里拿出一张支票,“这是五十万支票,先给你,把所有照片给我,剩下的再打到你账户。”
“好。”冷雅高兴地抽走支票,回到卧室,发现小权不在屋里,不知道躲哪去了。她拿出枕头底下的钥匙,打开衣柜最下面的一个抽屉。冷雅一拉开抽屉,就被忽然闯进来的顾正德猛地推倒在地。顾正德疯狂地抓起抽屉里的照片和胶卷,然后转过身跨坐在冷雅身上,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双眼通红地问:“婊/子!还有没有其他照片”
冷雅手里拽着那张支票,四肢胡乱地挥舞。顾正德松开一只手,只用右手扣住冷雅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抢冷雅手里拽着的支票。“把支票给我!”顾正德怒吼道。
冷雅脸胀得通红,怎么也不愿意松手。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留给小权的钱紧紧拽住。她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不是因为怕顾正德,而是因为她看见了躲在衣柜里蠢蠢欲动的小权。冷雅拼尽力气,伸出腿抵住衣柜门的下端,挣扎的手掌对着小权,好像要用尽一切力量把他推进去。
顾正德被她惹怒了,右手加了些力,冷雅终于体力耗尽,四肢瘫软在地。顾正德抢回了支票,他喘着气,站起身,捡起照片,冲地上的冷雅晃了两下支票,“惹我下场就是你屁都得不到!”
冷雅躺在地上,瞪着他。顾正德踢开冷雅的脚,走出房间,到了大门前,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他踢了冷雅一脚,冷雅好像没有什么反应。顾正德忐忑地回到卧室,看见冷雅还是一样的姿势躺在地上,眼珠凸得像要掉出来一般。
难道……难道……死了
顾正德伸手去探冷雅的动脉,没有跳动!他有些慌,用脚踢了两下冷雅的肚子,冷雅依然没有反应。
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