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儿!”杜氏也已经出了房门,看到在院中的儿子,忍不住高声。
之忱抬头,只见母亲站在正房门口,身边簇拥着一干人,他来不及细看都有谁,急忙快步上前去。
“母亲。”他走上台阶,来到杜氏面前,也没有再说别的,端端正正的,先给母亲鞠躬。
杜氏双手抓住之忱的手臂,腕子上的碧玉佛珠滑下来,贴在之忱臂上,手和珠子都温暖润泽,让之忱顿时心底柔软下来。
“母亲”他微笑,“母亲进去坐,儿子给母亲磕头吧。”
“磕头做什么,又不是过年,没红包给你。”杜氏见了之忱,心里早乐的成了眨眼间开了一片花儿似的,眼里也泛着泪光,却不忘说笑。
“母亲,您就上坐吧。三弟一离家便是三年五载的,不该给您磕头么”之畋在一边笑着。
“大姐这一向可好”之忱问候之畋。数年不见,大姐的相貌体态越来越像母亲了,令他观之可亲。
之畋笑着说好。
之忱果然搀扶杜氏进去,请她上座后,也不等下人将蒲团取来,就跪下来给杜氏磕了头。
杜氏高兴的眼中落泪,执了之忱的手,只是感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听福叔说,父亲一早便出门了”之忱落了座,就问。
杜氏见问,先是叹了口气,才说:“正是呢。清早起来便带着老九去银行了,说是什么唉,等见了你父亲,有什么,你去问他吧。你们父子的事,我管不了,也懒得捋顺。”
之忱听着母亲这话,便问:“父亲又要亲自过问生意上的事了么”
“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凡事他也不肯和我说,大约总以为和我说,我也不懂。这回据老九来讲,你父亲是要安排几个有经验的长辈带一带他。老九说着就愁眉苦脸的。他那个娇生惯养出来的脾气性格,让他做点儿细致的事可以,真要他正正经经的每日去上工,恐怕有一阵子难过呢。”杜氏说着,又是叹气,又忍不住笑。
“九弟聪慧,用不几年,也就能独当一面了。”之忱道。
之畋在一旁说:“话是这么说,老三,老九这可是‘代你受罪’,你得好好儿的对待老九。不然,有你好受的。”
之忱听了大姐的话,竟郑重点头。
杜氏和之畋见他认真,都笑了。
杜氏道:“也不知道你这回探家,到底能在家住多少日子。我早就和你父亲商议了,这次,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定要把你的婚事定下来的。”
之畋见之忱就要开口说话,忙拦在前面道:“你先听母亲把话说完。再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子了。你可是程家长子。我们不管你在外面怎么风光,回到家中,你还是得记得那句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忍心,父亲和母亲这个年纪了,早该含饴弄孙,如今还要为你的婚事操心。你还别瞪眼睛,有本事,你这就给父亲和母亲带回个媳妇儿来,像上回那样,他们,还有我们,保准都欢欢喜喜的接纳新媳妇。”
之忱听大姐说了这么多,一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停了一会儿,倒是问:“十妹的事情,我听说了一点。怎么样了”
他接着,便跟母亲提到刚刚在机场遇到了陶骧。
杜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难怪呢陶家的老七,你既是见过了,觉得怎样”
之忱沉吟。
“小十这么一来,陶家老七好不好的,倒还在其次。”之畋低声说。屋子里就他们母子三人,都不是外人,之畋也就有话直说了。
杜氏瞪了之畋一眼,说:“这话怎么讲”
“母亲,要是陶家老七听说了这事儿,要求退婚,咱们不也就可以顺水推舟了嘛管他是什么好人歹人呢听您对陶家老七的描摹,要您打心眼儿里说不赞成这门婚事,有些个难;要您狠下心来逼小十嫁过去,更有些个难。您这点儿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之畋说着,看着杜氏,笑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忱低声问。
“正是三岁没娘,说起来话长。你刚到家,先歇歇。容我慢慢儿和你说。”杜氏说。
他们母子正说着话,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说老爷回府了。
之忱听到,站了起来,出去见父亲。
此时程世运乘的车刚刚进了院中。
程之慎跟在父亲身旁一天了,已头晕目眩。他刚掏出手帕来擦汗,就看到父亲瞅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分明就是深沉的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只好稍稍偏了头。但照旧擦汗、还擦的一丝不苟。心里知道这一整天,自己是把父亲气了个狠的。可是本来么,去银行学习也好、上班也罢,包括拜师,也不过是多了几个人里外的将他看的死死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约束呢!
车子晃了两晃,停下来。
程世运握着文明棍都坐不稳当了。之慎忙伸手扶了父亲。
“父亲您当心宽叔你怎么开车的”之慎皱了眉。
司机宽叔说:“这段路今夏几场暴雨给冲的,卵石都不匀了。车子开过来费劲。”
“不是刚修过的嘛父亲,过些天,还是让人把这里再铺一铺吧,换成西门汀的也好。省得您进进出出的不方便。”之慎说着看了父亲。
程世运看着小儿子,听着这话,心里倒有些异样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看着之慎那白净的面皮、俊美的模样、又带着点儿疲劳和不耐烦的赌气样子,原本想批评之慎胡乱支招儿,竟不想说话了。
“父亲。”之慎见父亲这会子心绪不错,小声说,“父亲,您看我能不能”
“先跟着罗经理实习三个月,从柜台开始做。最多三年,我要看到你能独当一面。”程世运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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