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您醒了,”含笑一直坐在屋角的小杌子上守着李静宜,听到帐中轻微的叹气声,知道李静宜醒了,忙过来帮她挂起罗帐,“太太已经问了几回了,后来还怕您是累病了,特意又使人去请周先生呢!”
“叫姨母费心了,周先生给我开的药里头,有安神的效用,”李静宜扶了结香,“玲心她们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
听李静宜问起玲珑二人,结香神色一黯,“奴婢听小元宝说,两位姐姐伤势过重,好像这两天水米未进,太虚弱了,醒过来只怕得等到明天了,”
她见李静宜径直往西次间去,忙跟在她身后道,“小元宝说了,两位姐姐吃了周先生亲自做的护心丹,性命肯定是无碍的,就是身上的伤,也能好个七七八八……”
两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就算是身体能够完全恢复康健,可是将来的日子却要拖着一身的伤疤,还怎么找像样的人家嫁出去李静宜看着身上裹着厚厚白绢的两个忠婢,心中大恸,恨不得立时将荣岚也捉过来照着玲珑二人的模样也来上一遍,才能解心中之恨!
“县主,太太将家里的两位少奶奶还有孙小姐也接过来了,现在听说您醒了,想带孙小姐过来给您请安呢,”含笑听到屋里的说话声,进来禀道。
“知道了,快请她们进来,”李静宜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一脸忐忑的鱼书,叹了口气道,“我的东西都归整好了去挑一身衣裳给我来换。”
鱼书最怕的就是李静宜以后不再用她,现在听到她吩咐自己做事,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全了,“嗯,奴,奴婢已经都收拾妥当了,奴,奴婢这就去帮县主挑一身见客听衣裳!”
见鱼书给自己拿了一件浅碧色的素面褙子,下头是鹅黄立水裙,李静宜满意的点点头,由着她跟含笑帮自己换了,才道,“你收拾的时候,可将我的东西都理过了可曾少了什么”
“少了,少了许多,”说到这儿,鱼书“哇”的就哭了出来,“昨天大小姐来的时候,足足将您的东西抬走了两箱子,是雁字跟冯妈妈在屋里帮着收拾的,奴婢当时拦了,可是被冯妈妈打了一巴掌,雁字跟我说,您不在了,舍些东西保咱们玉堂院上下平安,您也是愿意的!”
“哼,那位姐姐还真会说,”含笑已经被这个忠厚有余,心机不足的鱼书给弄的没了脾气,想到李静宜以后还要将她交给自己,也是一阵儿头疼,“这主子东西就算是赏人,也都是要落了账的,哪有做奴婢的随意处置的道理这等卖主的奴才,你怎么不一口啐回去!”
“算了,你也别怨她了,我‘不在了’,玉堂院群龙无首,又有一批早就生了异心的,”李静宜摆摆手,“那你现在可曾查点清楚我房里都少了什么”
“奴婢查了,只是有些东西是从您私库里出来的,奴婢并不知道她们拿走的是什么,单咱们屋里,少的都是御赐之物,奴婢已经列出单子来了,县主您过目”鱼书整理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连御赐之物都敢伸手,荣岚是有多大胆子啊!
“不必了,单子你先留着,以后荣家给我送回来的时候,你来跟他们对账,”李静宜摆摆手,回身坐在妆台前,含笑忙过来帮她绾发。
绮霞阁虽然住着李静宜,但到底是方家的地头儿,下午鱼书整理东西时,又哭又骂的,已经传到歇在漱玉院的王氏耳朵里。
她等丫鬟将绮霞阁里的动静报完了,挥手让人下去,才向两个儿媳跟小女儿嗟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会想到每年银子往海水一般往家里淌的荣家,这儿媳尸骨都没有找到呢,就去开媳妇的嫁妆往自己屋里搂东西了呢真是连一点儿脸面都顾不得了。”
王氏的长媳苏氏虽然门第不高,但也是娘家也是世代书香,摇头道,“这三代之后,才讲读书做人,荣家,底子太薄了,再加上娶的又是胡家的女儿,行商之人,见利忘义,真真是……”
这些事太过骇人听闻,苏氏实在找不出词来形容荣家人了,唯有摇头叹息,她抚了抚身边的长女方丽娉,“以后咱们离荣家人还是远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