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逼你,你自己做主。”齐北崧说,“我要你确认的关系也不是男朋友,是备选男朋友,你得允许让我追你,让我碰你,不能一见着我就躲,就逃。我打架不如你,跑得还没你快,那得猴年马月才能追上你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程几问“不后悔”
“笑话”齐北崧说。
程几问“万一我后悔呢”
齐北崧郑重地说“如果你后悔,敞开说别掖着,我可能心情不好一开始扣着你不让走,你得等我慢慢想通。总之咱们彼此坦诚相待,你有自尊和骄傲,我也有,我以前买过人,但不玩弄感情,不骗人不害人,你也别玩儿我。”
“这么正儿八经啊”程几笑问。
“那还不是因为你”齐北崧说,“换一个人我连话都懒得说”
程几咬着下唇,细牙磨了半天“行。”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行的人活着不能矫情,反正不用给钱。
“但是我真不想回宏城,我得留在凰村攒钱还医药费,老耿说三月开始就是旅游旺季,几个月就能赚全年的钱。”
齐北崧根本就没听见他后面这句话,脑子里回荡的全是“行”两个字。
他冲过来就把程几拦腰抱起,兴奋至极“再说一遍”
“行。”
“给个证明”
“什什么证明”
“让我亲亲呗”
程几本来想说滚,突然想起昨天那支事后烟,齐北崧用烟头传火的事儿,心中起了点报复的坏念头。
“亲亲啊”他勾唇笑。
齐北崧嘟起嘴,示意往这儿盖章。
程几说“闭眼睛。”
齐北崧把眼睛闭上。
程几就抢过他夹在指尖的烟,吸了一大口,然后捧起他的脸,就近喷了上去。
齐北崧压根儿没准备,阴沟里翻船,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程几大笑不止,说“行了,亲过了”
齐北崧拼了命来抓,山顶地方小且不平坦,程几担心脚下踩空不敢躲,被搂了个满怀。
“小王八蛋”齐北崧伸手就往他衣服里探去,“让我摸摸你长了一颗什么黑心肠,居然敢这么对你男人”
“别别别,痒啊”程几笑得像个虾米,“你这不是备用嘛,谁允许你抱老子”
齐北崧把他压在树上,恶狠狠在他面颊亲了一口,说“这才叫亲亲”
明明是咬,程几感觉脸上都能摸出牙印了。
“往后我在宏城,你在凰村,我天天来行不行”齐北崧贴着他问,肌肉强健的胸口抵着他。
程几拧过头去“随便你,别和老耿闹就行。”
“不闹不闹”齐北崧兴冲冲发誓,“他是我老丈人啊”
又补充“备选丈人”
程几想哪儿不对劲是不是该叫“岳父”啊
齐北崧把他压树上打算乱来,他忍了片刻,觉得羞耻,推开说“光天化日的,让人看见不好。”说着就往山下走。
齐北崧跟在后面追“给点儿甜头呗”
“走,回去请你吃面。”程几扭头说,“老耿表扬我最近手艺不错,再练一阵子说不定能自己开店了。”
齐北崧嘿嘿直乐“媳妇儿给我做饭,真幸福”
程几转过身来,从他侧边绕过,然后一脚踹向他的膝窝。
齐北崧没防备,被蹬得双腿一软。
“备选”程几站得笔直,故意绷着脸,“而且你他妈才是媳妇儿”
齐北崧耸肩“行行行,谁拳头硬谁做主”
程几解开脖子上的红绳,把从凰山寺老和尚那里拿来的桃核小葫芦扔给他,说“这是证明”
其实他就是好玩,正等着齐北崧大喊什么“这么个值几块钱的玩意儿也能送爷”
没想到齐北崧当真了,把那小葫芦合在掌心亲了一下,说“我这辈子都戴着它。”
“”程几说,“别这样。”
有点恶心。
齐北崧对他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我送你一大钻戒怎样”
“快走,别腻”程几轻喝。
两人下山回面馆,却发现冷锅冷灶,老耿不知所踪。
老耿这人年轻时虽然混过,却不懒惰,经过社会改造后尤其认真勤快,每天早晨六点买菜,十点半开店门,晚上七点半打烊,从不间歇。现在已经快到开门时间了,他早该在后厨生火揉面,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程几屋前屋后地找,没法子只好继续店门紧闭,开小煤气炉给齐北崧弄吃的。
正吃着呢,老耿气势汹汹地外边回来了。
程几惊问“怎么啦”
老耿看了一眼齐北崧,大概觉得有外人在场不好说,上楼拿了腰包又走。
程几追出去,见他径直往村外,边走还边打电话,分明说的是“玉姐,你别拦我”
程几喊“干爹,你回来吃饭吗”
老耿转身摆手,一溜烟走了。
程几莫名其妙,齐北崧捧着面碗走出店外,问“出事了”
程几摇头表示不知,说“他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老哥们之间打牌输了赢了之类的。”
齐北崧公司里忙,不多久就被催着回去,临走表示明天还来,早晚备胎变现任。
程几也没说什么,随他高兴,爱来就来,反正齐公子也不在乎油钱。
齐北崧走后,隔了很长时间老耿才悻悻而归。
程几问“你去哪儿了”
老耿惨然回答“本来要去宏城,玉姐一连七八个电话把我拦回来了。”
程几不解。
老耿沉重地叹了口气,说“昨天玉姐过来是为了扫墓。我和她年轻时,有个大哥经常照顾我们,可惜早年间生病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昨天是大哥的忌日,我那侄子却没回来,我和玉姐觉得奇怪,找人一打听,才知道侄子出事了,如今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伤得很重”程几问。
“很重。”老耿眼圈红了,他看上去凶恶,其实很容易动感情。
“玉姐去看过了,说侄子距离鬼门关就差一步,全身上下有好几处骨折,脸都快被打烂了。”老耿说,“还听说他是被一个同事救了的,但玉姐在医院等了好几个小时,那同事都没有出现。”
程几问“怎么会被打”
“我不知道啊”老耿急躁起来,“问了多少人,都一问三不知我这侄子没妈,他妈生下他后就跟人跑了,我大哥死的时候将他托付给我,结果我不学好,监狱里几进几出,也没照顾他几天,本来就心里有愧。近几年他大了,我以为能放心了,没想到居然出这种事”
他怒道“更生气的是玉姐好像听说了什么,不许我管,说我脾气太暴,别又把自己管进牢里去”
程几问“为什么惹着黑道上的人了”
老耿摇头“不知道。侄子和我不一样,平常老老实实、遵纪守法,虽说学历不高,好歹也是个正经大专毕业,想不通他怎么会惹祸上身。”
他去水龙头下用凉水搓了一把脸,对程几说“咱们分头准备,等会儿就去宏城看我侄子,虽说玉姐不让管,但探病总是必须的。”
程几嗯了一声。
他没把来宏城的事告诉齐北崧,以为会随去随回。
他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齐大公子在他人生中即将不是“备用”,而是那个用生命纠缠、考验,倾尽所有,骨血交融,永生永世放不开、送不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