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真震惊无比, 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什么文武百官会请旨废太子毕竟当了多年皇帝, 已经喜怒不形于色, 他面上还装得平静,看着殿中密密麻麻跪着的官员们道“朕子嗣不盛,长成的就只有太子一人,朕也知道太子有缺点, 但人无完人, 朕一定会好生教导,各位爱卿也要给太子一个改正过错的机会。”
言外之意是, 废了太子谁来当皇帝总不可能让夏侯家的江山旁落那就形同谋反了。
“皇上, 太子乃前朝罪臣之子, 若让太子继承大统, 恐会动摇民心国本,于国民无利, 还望皇上准臣等之所奏, 废掉太子, 另立明君”燕叙抱拳请旨道。
夏侯真和夏侯翼皆是脸色大变, 夏侯真驳斥,“胡说,太子乃朕与皇后所出,诚然皇后犯错被废,但太子的身份仍旧是高贵的,足以继承大商皇位”
“皇上就不要再隐瞒了, 太子的身份臣等已经知晓。”范均也道。
夏侯翼怒道“简直一派胡言”
“臣等有人证”燕叙说着,朝殿外喊了一句,“将人带进来。”
一个老妇人立即被人带了进来,跪在地上道“老奴是安锦小姐的奶娘,老奴可以证明,太子是安锦小姐与圣上所生,老奴手中还有安锦小姐的临终信函,安锦小姐不让皇上把太子带进宫的。”
“胡说,你胡说”夏侯真指着老妇人喝斥。
老妇人将安锦的亲笔信留下,然后退了出去。
夏侯真想让人斩杀老妇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他总算明白了,今日就算夏侯翼不是罪臣之女的儿子,只要百官认为是就是,没有他这个一国之君说话的机会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是吗
夏侯翼也明白有人在暗中操控了一切,但他没想到是蕊儿,仍旧有恃无恐道“就算本宫是罪臣之后又如何整个大商只有本宫一个皇嗣,本宫不当皇帝,你们谁敢接这皇位”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大商并非只有你一个皇嗣”燕叙回道。
夏侯翼挑眉问,“还有谁你叫出来让本宫瞧瞧”
“还有我”这时,殿外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很快,一个衣着华贵,满身威严的少女便走了进来。
夏侯翼看到她大吃一惊,“你怎么会在宫中”
原来一切都是她在暗中操控,她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在短短几日时间就将他的身份查了出来,掀动江湖势力和百姓声讨他,并收买了满朝官员为她所用
跟随蕊儿一道进来的还有废后慕容溪,夏侯真震惊慕容溪竟然敢私出冷宫,不过他更震惊的是那个缓缓而入的少女,为什么会在她身上看到了帝王之威他指着她怒问“你是何人竟然敢私闯皇宫,私闯金殿你不要命了”
“皇上,她是臣妾与您生的公主啊”慕容溪向前一步回道,说完,她又朝文武百官详细述说了当年调换阮家男孩的事情,深深告罪,“我是个罪人,为了一已之私让公主遗落民间受尽苦难,也险些混肴皇室血脉,不管承受多少惩罚我都无任何怨言,只是夏侯翼是前朝逆臣之后,万不能让他承袭皇位,否则,我等将来有何颜面去面对大商列位帝王的英灵啊”
蕊儿朝夏侯真行了个礼,道“儿臣虽是女儿身,但也愿意肩负起国家重担,愿以柔弱之身承袭帝位,以全父皇母后之仁孝,不至于让父皇母后及各位大人无颜面对先祖英灵”
“臣等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文武百官立即朝蕊儿叩拜。
蕊儿面露激动,心中却暗叹,擒贼擒王之言果然不虚,只要将文官之首和武将之首摆平,便是将满朝文武笼络过来,加上江湖势力和百姓对夏侯翼的怨言和声讨,她今日必然成事。
夏侯真摆案大怒,“什么公主,朕不认,朕没有这样一位公主,一定是废后找来冒认的,朕膝下仅有一位皇子,那就是太子”
“儿臣是不是皇室血脉,皇上把龙息珠拿出来一验即可证明”蕊儿转向夏侯真道。
燕叙应和,“是啊皇上,大商的龙息珠能辨别皇室血统,只要让公主滴血一验即可。”
“龙息珠早已失散多年,朕手中没有龙息珠。”夏侯真不耐烦道。
龙息珠在哪只有他一人知道,只要他不拿出来,谁也别想拿到珠子,拿不到珠子,他不认这个女儿,那她就是明不正言不顺,看她如何与儿子抢皇位
蕊儿轻叹一声,拿出一颗鸡蛋大的珠子,道“儿臣有幸找到了夏侯一族的龙息珠,今日就当着大家的面验证一番,免得他日有人疑心我的身份。”
夏侯真看到她手上的珠子,惊得站起身,“你怎么会拿到龙息珠的”
他明明藏在了御书房的密室中,开启密室的方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她是如何开启密室,拿到珠子的
蕊儿道“一个朋友所赠。”
昨日她睡起来,这颗珠子就在她枕头边,她也不知道是谁送给她的。
夏侯翼道“不过是颗普通的珠子,谁也不知真假,你说是龙息珠就是龙息珠吗”
“是与不是滴血认证即可”蕊儿说着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珠子上,原本普通的珠子在接受了她的血后立即亮了起来,泛着血红的光茫,夺目刺眼。
一位老臣向前激动道“确实是龙息珠认主的光茫,当年老臣在先帝在位时见到过,公主殿下是大商的金枝玉叶”
“公主千岁千千岁”朝中官员又跪地呼拜道。
夏侯翼走下去,看着珠子道“本宫不信这是真的”他把珠子夺去,让一个太监咬破了手指,滴了血在上面,珠子的光立即就灭了,他愣了愣,又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血上去,珠子果然亮了,他惊奇,世上真的有如此神奇之物
经此证明,众人更是相信了蕊儿就是皇室血脉,再次跪地请旨,“请皇上立公主为储,继承大统”
“一派胡言,就算她是皇室血脉,自古也没有女子能继承大统的先例”夏侯真威严道。
燕叙道“无先例有何关系,开了先例便是,臣等愿意尊公主为君”
“臣等愿意尊公主为君”其它官员齐声道。
夏侯翼恼羞成怒,啪的一声将珠子摔在地上,珠子被摔得粉碎,他怒喝“你们要让她当皇帝是吗那本宫就杀了她,看你们还能拥护谁为帝”只要杀了蕊儿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到时候当不当这破皇帝他都无所谓
想到这,他抬手就朝蕊儿杀去。
蕊儿没料到夏侯翼竟然敢当着这么多文武官员的面杀她,惊得步步后退,慕容溪见状忙向前护住女儿,被夏侯翼一掌拍晕在地,夏侯翼再次朝蕊儿杀去。
夏侯翼出手太快,大家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他已经掐住了蕊儿的脖子,只要轻轻一捏,就能将蕊儿的脖子捏断,所有人都惊得再次呆住。
蕊儿今日并没有带孥,不会武功的她只能任夏侯翼掐住了脖子,她闭了闭眼睛,罢了,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她便认命
夏侯翼得意的大笑起来,手上就要用力,这时,外面飞进来一个黑影,他察觉看去时,那黑影已经到了眼前,利刃的光茫晃花了他的眼,耳边只传来哗哗两声,他的胳膊就传来了痛意,他低头一看,掐住蕊儿脖子的手竟已被斩短,掉落在一旁,血溅了他一脸,惊恐和无力感令他步步后退。
夏侯真从龙椅上飞扑而下,扶住了险些倒地的儿子,也是惊得脸色大变。
蕊儿一边捂着脖子咳嗽一边看向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此刻护在她身前的人,她觉得他的背影无比熟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忙饶到他身前一看,一张熟悉无比的俊脸印入眼帘,她惊喜交加,激动喊道“荣楚,是你吗”
“蕊儿,是我。”荣楚望着面前思念多日的人儿,柔声回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蕊儿笑了,但眼泪却止不住从眼眶滚落,她想扑进他怀里倾诉这些日子的思念,可碍于满朝文武和危机仍在,她堪堪忍住,只是哽咽的说了一句,“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荣楚点点头,眸中亦有水光,他知道她筹划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也知道她之所以这般坚强亦是因为失了他这个依靠,他心中疼惜,亦后悔没有早日回到她身边为她遮挡风雨。
蕊儿泪流得更多,像是怎么也止不住一般。
“抓刺客,来人,抓住这个刺杀太子的刺客”夏侯真见儿子失了一只手臂,怒得朝殿外大喝。
殿外立即冲进来一大群侍卫,将荣楚团团围住。
蕊儿擦去眼泪,向前威严道“谁敢动他”
慕容溪亦道“罪臣之后夏侯翼欲杀害大商唯一的皇位继承者,这位侠士保护公主有功,尔等立即退下”
侍卫们左看看右看看,一时不知听谁的。
夏侯真勃然大怒,“混账,你们还不听旨将刺客拿下”
“是”侍卫们终是倾向了夏侯真,拔剑朝荣楚杀去。
荣楚将蕊儿推开,纵身一个连环踢,再落地时,一众侍卫已经倒在地上哀呼不已。
夏侯真大骇,还要叫人,荣楚手中打出一枚暗器,点住了夏侯真的哑穴,夏侯真不停的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模样十分滑稽。
百官终是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整顿仪容。
燕叙看了地上碎裂的龙息珠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努力镇定的蕊儿,接着又看向夏侯真父子,终是忍无可忍的朝殿下道“请尚方宝剑”
不一会儿,一个人手捧着一把宝剑进得殿内,交给了燕叙,燕叙双手捧着宝剑举高,“先皇所赐尚方宝剑在此”
文武百官皆跪地行礼,慕容溪和荣楚蕊儿等人也都跪了地。
夏侯真让夏侯翼靠坐在旁,走到燕叙身边不停的张嘴,看他脸上神色,像是在责怪燕叙将尚方宝剑请出来。
燕叙压根没理会他,举着宝剑道“先皇所赐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杀佞臣,今日燕叙要替先皇斩杀误国害民的昏君,以匡社稷江山”他说着,转身跪地朝龙椅拜了三拜,然后起身拔剑,指向了夏侯真。
夏侯真怒得朝燕叙张牙武爪,荣楚忙在暗中解了他的哑穴,夏侯真恢复声音,骂声如雷,“燕叙,你这个反贼,你竟然伙同废后和江湖中人要弑君夺位,朕要诛你九族,还有你们这群庸碌无用的大臣,朕要将你们全部杀掉,看你们还敢逼朕废太子,朕是皇帝,朕要将皇位传给谁就传给谁,不用你们同意”
他说着又指着蕊儿骂道“你就算是朕的女儿又怎么样不过是个贱丫头罢了,生来就是多余的,碍事儿的,你想继承皇位是吗你做梦”
蕊儿眸中溢出冷意,大声道“骁勇将军燕叙”
“臣在”燕叙弯身应道。
蕊儿指着几近癫狂的夏侯真,决绝道“请替大商斩杀这位不仁不义的昏君,以正国威”
燕叙低头,“臣遵旨”
夏侯真指着燕叙,“你敢啊”话未说完,锋利的宝剑已经刺进了胸口,他双手握住剑身,不让剑再刺入身体,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燕叙一身戎马,骁勇至极,夏侯真哪里能与他相较,他微微用力,剑刃便缓缓刺进夏侯真的体内,直到刺穿他的身体,他才停下来。
夏侯真觉得手掌被割开了皮肉,利刃从骨头上摩擦过去,那种撮牙的声音令他毛骨悚然,他已经痛得麻木,完全感觉不到痛意了,只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血以最快的速度在流出体内,他慢慢变得无力困倦,脑中回放着这一生的种种,他在想,是什么时候将自己弄到今日的绝境的呢
是在他决定要将他和安锦的儿子带进宫的时候,是在他要让慕容溪亲手杀死自己女儿的时候,还是他将所有人当成棋子为自己铺路的时候
意识慢慢涣散,他无法再思考,但他已经得出了结论,是在他几次三番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逼入绝境的时候。
蕊儿看着血流不止的夏侯真,心还是有些痛,她也曾想用自己的一切来救这个父亲,可是到头来得到的却是他的残忍逼杀,就连在刚刚,他都还不愿认她这个女儿,还想她死,在那一刻起,他就不配再做她的父亲了
燕叙抽出尚方宝剑,高高举起,血滴在他的脸上,一股肃杀之气,足以震慑众人,他大声喊道“请公主殿下继承帝位”
“请公主殿下继承帝位”范均亦领着百官齐声喊道。
夏侯翼在看到夏侯真倒在血泊中而亡时,已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蕊儿缓缓走上龙椅,庄严肃穆的坐了上去,“本公主承百官之请,继承帝位,兴我大商,造福百姓,绝不懈怠”
“参见女皇陛下”燕叙将尚方宝剑收了,跪地参拜。
范均亦携百官跪地参拜,“参见女皇陛下”
荣楚站立一旁,仰望坐在龙椅上,气度威严不输男儿的心爱之人,原来那个位置才是她的定位
蕊儿处理完事情,匆匆进了一处宫殿,撂开珠帘见到站在里面的荣楚,先是一顿,而后飞快冲过去扑进了他怀里,“荣楚,是你,你真的还活着,我不是在做梦”
“先前在大殿上经历了那样一场变动,你怎么还觉得是在做梦呢”荣楚搂紧她,想将她揉进骨子。
蕊儿欣喜道“我没有摸到你,抱着你,没有听到你的心跳声,我怕我又是在做梦,自从你出事后,我每天都会在梦中梦见你,可醒来却没有你,你知道那种失落感有多难受吗”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这么多天。”荣楚愧疚道。
蕊儿摇头,“只要你能活着,那都不算什么”她说着,从他怀中起来,主动吻上了他。
久违的亲吻将两人压制已久的思念和情感释放出来,他们再也控制不住,尽情的宣泄着深入骨髓的爱意。
帐幔中两人身影缠绕,久久没有分开。
一夜无眠,蕊儿靠在荣楚胸膛,问“那些江湖门派和百姓的控诉和声讨都是你做的是吗”
“嗯,夏侯翼作恶多端,早已引起众人不满,我只是微微煽动组织起来而已,这是大家的心声。”荣楚答道。
蕊儿点点头,再问“龙息珠也是你给我的吗”
“是。”
“你为什么不早些出来见我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有多苦”蕊儿握拳捶打他,嗔怨道。
荣楚握住她的小拳头,吻了吻她,歉意道“是我不好,但我想帮你多做些事,我也很想你,想早些和你在一起。”
“那你以后不准再离开我了。”蕊儿搂紧他道。
荣楚揶揄,“你现在是女皇了,而我只是一个江湖杀手,你我有着云泥之别”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丈夫,我的依靠,我的天。”蕊儿抬手捂住他的嘴,阻了他的话,定定道。
荣楚心中甜蜜不已,翻身将她压下,“那女皇陛下请继续宠幸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