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之后的下午,宸缘号乘风破浪直奔栖霞村,搅起艇后阵阵浪花翻滚,如踏雪而归。
钟宸与颜缘下了小艇,沿江边而上,看着江湾竹林桔林桂圆树围裹着的老家,顿觉轻松舒快。
繁复芜杂的婚礼程序已经走完,接下来,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就连爸妈、钟星和王玉芳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跟着回老家。
一到家,两人彻底放空自己,不约而同关了手机。
五月仲春,橘花褪,柳荫深,桃李青圆,莺啼恰恰,正是晴好怡人的好天气。颜缘和钟宸携手漫步,随意在周围采摘了一些野花野草。
回家一个打理花草,一个在厨房准备晚饭。纵无语,也依依。
吃饭时,颜缘突地一笑:“真奇妙,明明正新婚燕尔,感觉已经是老夫老妻。”
钟宸敲了敲筷子,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你在提醒什么吗”
颜缘面上微红,眼波一横:“不正经。”
钟宸不逗她了,改说家常话:“缘缘,这次回来,我看爸还是惦记着住老家,妈呢想在城里帮着带小船。老两口临老还两地分居,这可不是办法。”
颜缘不认同:“你觉得不好,老人家觉得还行啊。我看爸三天两头跟王叔叔去钓鱼下网放虾笼,舒心得很呢。妈整天围着小船转悠,也过得挺充实。”
钟宸放下碗筷:“哎,这也叫不错缘缘,等我们老了不能这样,你不能不管我。”
颜缘眨了眨眼:“也许等我老了丑了,你早就腻了烦了”
钟宸白她一眼:“想得出。”
颜缘撒娇:“就是想引你说几句好听的话呀。”
呃,说到这个,钟宸有些汗颜。想了想:“呃,晚上说给你听。”
晚上,颜缘洗完澡出来,抬眼一见,不由一愣。
卧室里,两根凤花烛点亮了,烛火中竟然微微散发着花果香气。梳妆台前两杯喜酒已经斟满。钟宸一身黑色镶红色边的汉服吉服,手上捧了一套大红喜服,上方是一张红色的盖头,正抬头含笑看着她。
她想要的婚礼。
颜缘碰过礼服,轻声道:“你帮我换。”
礼服层叠繁复,一个个带子系得复杂,难为钟宸弄得明白,很快就穿得停当。
颜缘在床上坐好,自己伸手盖上盖头。
钟宸挨着她坐下来,却迟迟没有掀盖头。
“缘缘,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温柔体贴,谢谢你不嫌弃我。”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方才吞吞吐吐:“我那个,呃,很喜欢你。”
都洞房花烛了,还说不出那三个字,这男人呵。
颜缘低头,从盖头下看见他的手,便伸手握住,摇了摇。
钟宸顿时松了口气。
挑开盖头,喝合卺酒,夫妻对拜,礼成。
两人执手相看,彼此均觉欢喜无限。
是夜,下起绵绵细雨,沙沙沙,沙沙沙,温柔至极。屋里都是春雨的气息,潮湿而清新,有竹叶和小花的味道。
迷迷蒙蒙中,颜缘感觉到钟宸翻了个身,将她的头放在手臂上,轻手轻脚拢住她,小心翼翼抱住,好像怕惊扰她的甜梦。
“颜缘,我们结婚了。你高兴吗”
“我会好好照顾你,照顾你的家人,保你一辈子美梦,你放心。”
“嗯。”颜缘低低应了一声,脸在他发际微微蹭了蹭,又沉入黑甜的睡眠。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久到颜缘醒来时,甚至觉得腰背躺得有些酸痛。
一睁眼,靠坐床头的钟宸就握住肩膀把她推起来:“小懒虫。”
颜缘揉了揉眼睛,一歪头扎进钟宸怀里,撒娇不肯起身。
钟宸五指成梳,顺了顺她一头乱发,然后大拇指肚轻轻擦过她眼角,和食指对搓了一下:“嗯,有眼屎。”
颜缘大为羞澹立刻蒙了眼睛扭过头去。
钟宸抱紧她,吃吃地笑。
“缘缘,咱们已经是夫妻了,你脸皮这么薄怎么行”
颜缘嘀咕道:“不想在你面前丢脸吗。”
钟宸认真道:“缘缘,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彼此最光鲜最不堪的日子都要一起过。什么生眼屎生溃疡、吐口痰擤鼻涕、打饱嗝放臭屁、闹便秘长脚气,都是生活常事,有什么好丢脸的”
“我是女人啊,当然会羞窘。你见多了这些个,要是……”
钟宸皱了皱眉:“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