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益彰未进屋就听得两人相称合拍的声音,他踏进屋,又见一滚着素边零星散着几点淡雅水仙云锦衣的飞仙髻少妇将一个圆领红寿字衣,脖子间挂着一把吉祥如意锁的胖娃娃拢在身前,正一字一句,一笔一划地教他习字。
殿内清爽的冰气滚滚袭来,瞬间,他由里到外都通畅了。
瞧见他回来,云雀和丹心忙疾步上前,一人接住他随手脱下的衣服,一人撩了帘子出去叫小宫女端来水和毛巾。
段新钰松开瑞哥儿,瑞哥儿立即不顾什么习字了,撒了笔就朝他身上扑去。
“父王”
相益彰接住他,颠了颠他沉甸甸的小身体,再瞧瞧他红润的小脸蛋,心里仅剩的那点火气也随着他“咯咯”的笑声排出体外了。
他抱着瑞哥儿走到她身边,坐下,拨拉过来两人习字的小本子,瞧见上面歪歪扭扭的三个字,登时笑开了,“这是什么”
瑞哥儿立时道“这是母妃教我的,还说这是父王的小名,父王,这是你小名吗”
闻言,相益彰愣了愣,看向段新钰,对上她温婉柔和的目光,许久,轻轻一笑,“是啊,这是父王的小名,你可不要让旁人知道了,这是你皇爷爷都不曾知道的事情呢。”
“好”瑞哥儿激动的涨红了脸,一双眼睛明亮地好似寒夜里的夜明珠。
皇爷爷都不知道的事情呢,好激动
段新钰笑着走过去,牵住他的手,说“你不要怪罪我才是。”
“怪罪”相益彰愕然,“为何这么说”
“毕竟,那是你的小名,我教给瑞哥儿也不是让他忤逆不孝,我只是,只是觉得,你一直记在心里的过去,你不想忘记的过去,我们身为你的家人,应也当时刻牢记才是。”
不知过了多久,相益彰喟叹一声,似要把那一腔酸酸软软的心劲全部叹出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将眼巴巴望着他的段新钰和瑞哥儿揽到了怀里。
双龙衔玉口吞吐着清香,室内静寂安然,两个伺候的宫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室外蝉鸣燥耳,枝叶翻腾,不知不觉,炎夏到了。
相益彰留下来用了午膳,又和段新钰一起亲自盯着瑞哥儿睡熟了,这才拉着她往外室的小书房走去。
段新钰坐在他身边,手上拿起把团扇,轻轻给他扇风,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相益彰一顿,倏忽,苦笑着转头,“就这么明显”
段新钰抿嘴一笑,“我了解你就跟你了解我似的,你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我都能看出个所以然来,更别说你今日甫进门时,脸上的阴沉是怎么也遮掩不了的。”
相益彰赫然,“果然,还是孤的小红豆聪明。”
“好了,快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何事了你脸色怎么那么差”拽住他的袖子,发问。
相益彰头瞥向一边,面部神情隐藏在窗外映进来的绿荫里,暗沉不显,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把脑袋拧过来,叫她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你还记得,圆圆第一天去父皇那里开蒙,咱们接他放学,路上遇到陈王的事吗”
段新钰愣了愣,想想,道“自然记得。”
当时陈王脸色十分不好,见到他们脸色更加阴沉了,好似跟陛下闹别扭了,她心里还嘀咕过,只是当时他们急着去见陛下和圆圆,也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后来她又一心忙着让随遇安和陛下,太后娘娘等人亲近起来,就更加将这事忘到脑袋后头了。
今日瞧着他的态度,难不成今日他所气与陈王有关
“怎么了”段新钰再次问道。